别,不学无术,专门请家教都没有用。可你说他真有多坏,大概也不是。作者并没有刻意地嘲讽他,只是在拿他和宝玉做对比,薛蟠常常把人和人的关系变成一种很简单的占有和欲望,他觉得哪个女孩子很漂亮,就要据为己有;觉得柳湘莲很好看,就去追人家。相反,宝玉则一直在情里面纠缠。也许这不是好坏的问题,只是个性使然。你让宝玉如此简单地去爱一个人,他肯定不会,在他看来,情感本来就是复杂的;对薛蟠来讲,就觉得好麻烦,想要的话几两银子买来就完了。

下面我们就看到宝玉、薛蟠、冯紫英、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和戏子蒋玉菡一起喝酒行酒令的故事。其中记录了清代的贵族公子哥的生活场景。值得注意的是,冯紫英、宝玉、薛蟠都是十几岁的男孩子,都是世家子弟,约好了大家开车去好好玩一玩,摆了酒宴,还找了戏子和妓女来陪酒,这种风气自古时候到现在都有。但即使在这样的风月场上,宝玉也还是有情的,他认为只要是人的游戏,就要有一定的格调,而不能堕落到只有肉体的欲望。

过去的所谓演艺界人士,是常常被富贵人家包养的。他本身是社会上很卑微的角色,但是因为他的长相、唱腔、身段漂亮可能就会被包养。蒋玉菡是男性,在舞台上反串旦角。当时的戏班不能男女混杂,所以有的全部是男性,旦角也由男性来扮演。民国初年的四大名旦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尚小云都是男的。

宝玉一直没有确定自己喜欢男性还是女性,十几岁的男孩子的性别感觉处于非常暧昧的阶段,他可能只是喜欢一个人,跟性别关系不大。碰到蒋玉菡,彼此都喜欢对方,就有一点眉来眼去,然后就离席了,还互相换了汗巾子。汗巾子是古代系裤子的腰带,我们今天很难理解喜欢谁,就跟谁换腰带这样的事。宝玉当天醉了酒,回家后就糊里糊涂地睡了,袭人侍奉他,看到了新汗巾子,就说你怎么把我的汗巾子给了别人?宝玉才想起他把袭人的汗巾子给了蒋玉菡,他就把蒋玉菡的汗巾子给了袭人。不料这却成就了两人的姻缘,袭人出了贾府后嫁的人就是蒋玉菡。直到新婚之夜,两人才认出那两条汗巾子。这当然是在讲缘分。第五回里面说的“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公子”就是宝玉,宝玉一直觉得袭人是他的人,结果竟无缘,“堪羡优伶有福”,“优伶”就是演戏的人,讲的是蒋玉菡。

我们常常觉得现在小孩子的关系很复杂,其实古代也不简单。像黛玉、宝钗她们一辈子出不了大观园也就罢了,可是在外头,像锦香院的云儿、唱戏的琪官,常常是这家包养一阵,那家包养一阵。戏子的社会地位一直不高,而且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他们是高级的性职业者。

这天他们几个人聚在一起,有妓女和戏子在场。如果宝玉不在的话,可能很快就胡闹起来了,因为对薛蟠他们来说,欢场本就是可以乱来的地方。宝玉身上的教养,或者他对情的不一样的看法,对他们是个限制。大家都见过,彼此介绍过,就开始吃茶。宝玉拿起茶杯就对冯紫英说:“前儿所言幸与不幸之事,我昼悬夜想,今日一闻呼唤即至。”因为冯紫英上一次不肯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说自己跟父亲出去打猎,大不幸之中又有大幸,所以大家都很好奇,一定让他说出不幸之幸是什么?冯紫英就说隔几天我会还请一席,到时候再告诉你们,宝玉就一直惦记着此事。“冯紫英笑道:‘你们令姑表弟兄倒都心实。前日不过是我的设辞,诚心请你们一饮,恐又推托,故说下这句话。今日一邀即至,谁知都信真了。’说毕,大家一笑。然后摆上酒来,依次坐定。冯紫英先命唱曲儿的小厮过来让酒,然后命云儿也来敬。”

“那薛蟠三杯下肚,不觉忘了情”,薛蟠一定是这样的角色,在当今社会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可能因为你的教养、身份,不太容易碰到这样的场所,其实台北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