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维鲤鱼打挺似的,不过是向下,九十度鞠了个躬。

“噗嗤”

周止反倒没忍住笑出声,等导演被人叫走,何维才追问:“周哥,你笑啥?”

“没什……么……”周止还在笑,手掩着嘴,脸颊笑得发酸,眼泪都笑出来了。

何维就这么看着他靠墙笑了足足五分钟,才等到周止的回答:“就是忽然想起个老朋友,他刚进圈的时候也这么跟个制作人鞠躬,结果头磕到桌上,十几个人的饭局,一堆大老板和主演还要倒过来安慰他。”

何维看着傻乎乎地,摸着后脑勺儿也跟着笑。

周止缓了一会儿,把眼角的眼泪抹了,才站直了身体拍他肩膀:“好好演,你行的。”

何维看着他眼睛,用力点头:“周哥,谢谢你。”

两人刚说一会儿话,耳边就爆出一阵尖叫。

“真的是他!韩竞东!!!啊啊啊!周老师是您和年老师演的《白菓》?!”

“我真的特别喜欢年老师,真的看了超多次《白菓》!真的拍得太好了,没想到您就是韩竞东,您演的太好了!”

一群制作组的小年轻兴奋地看向周止。

周止才想起他最早进来时,这几个人就盯着他看,估计那会儿就认出来了,只是不太确定。

年锦爻几乎是每个导演和制作的白月光,除了几个公开骂过他演戏随性,耍大牌、不敬业的导演,业内对他的评价无一例外,清一色都是两个字天才。

提到“年锦爻”,包房里的注意就被他们吸引了过来,唱歌的也不唱了,蹦迪的也不蹦了,十几个人看着周止的方向。

何维注意到周止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才舒展开来,他从容地笑着点头:“是,年轻的时候有幸和年老师合作过。”

《白菓》从未在大陆上过,因为泄片的事情本打算在环大陆的几个城市悄悄上映,但还未上就先被迫停映。

十年过去,提起这部文艺片的人几乎寥寥无几。

说老实话,能被他们认出来,周止其实还是挺惊讶的。

他又无奈地想到,也是沾了年锦爻的光。

也不知道谁从口袋里就翻出了根签名笔,跑过来让周止签名。

这么多年没被人要过艺术签,周止还有点不习惯,都忘了怎么写,但肌肉记忆还记得,磕磕绊绊扭了几下,觉得还是不好看,最终又划掉,一笔一划地签了两个字上去。

好在没人敢问周止为什么不继续演戏,否则就不太礼貌了。

导演和制片都知道《白菓》是年锦爻在东京国际电影节拿下的第一个最佳男主角奖,但这部电影的时间太过久远。

他们竟然都忘了这部影片的获奖,同样伴随着一个在当年看来完全可以称得上世纪骂战的旧事。

他们也忘记了,因演技太好却被定为男二的、剧组未报任何奖项角逐的演员,竟然就是面前的周止。

面对夸赞,周止连连道着不敢当,他心里门儿清这些都是客套,若不是年锦爻恐怕也没人会记起他。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要不一起看看《白菓》吧!正好咱们也是校园片,让周老师指点指点我们男主!”,一群人应和着点头,还有人拿了手机要去投屏。

周止咬牙切齿地,还要保持微笑,以至于他的笑容看起来都变得扭曲,显得狰狞。

周止硬生生磨出几个字:“我真是谢谢你啊。”

何维坐在他身旁,看周止的反应,偷偷笑了下,换来周止一记眼刀,麻溜儿闭上嘴,乖巧地坐好。

一场破冰局,莫名其妙就成了《白菓》点映会,一群人的狂欢,周止一个人的修罗场。

一烦起来,就想抽烟。

包房的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