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如果不是后天因素,就是先天残缺的话……
连手都没有的阿德利安,是怎么给阿谢尔做饭的?
人类的医疗水平并不高,连贯穿内脏的伤势都难以医治,这种程度的残疾,想必需要时时看护,甚至足不出户,卧床修养。
身体如此糟糕的阿德利安,是怎么陪阿谢尔走过很多地方的?
他哪有手去抚摸阿谢尔的面颊,哪有条件去与阿谢尔同床共枕?
那么……
阿谢尔时刻挂念的‘阿德利安’从何而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艾伯特以为阿谢尔疯了。这都是他幻想出来的虚假的记忆,只是栩栩如生到蒙骗了他自己。
直到方舟计划取得重大进展,他们推测提取到的雄虫活性基因的所有者,必定是一位S级起步、有着罕见时空天赋的强大雄虫,却翻遍典籍也未能从历史上找到蛛丝马迹……
研究所只以为是虫皇时代结束后,相关文献残缺不全,可能恰好缺失了这么一部分。
艾伯特却冷不丁想到:历史里没有,那……
未来呢?
这些细细索索的短小思绪,天马行空,没有证据,只能说是一时兴起,灵光乍现。在后来漫长的流亡和挣扎中,艾伯纳才慢慢将它们串起,在心中缓缓勾勒真相的雏形,推导出最有可能的结果。
艾伯纳守着失而复得的A19,用了五十年来等待一个答案。
他等到了。
他等来了阿德利安。
一个有着S级的资质,却尚未觉醒,如白纸一般……看到阿谢尔便奋不顾身,被陌生和冷漠伤得痛彻心扉的,雄虫。
纯洁又懵懂,天真却坚强。不像是在正常环境下长大的成年人,而像是与世隔绝、或者涉世未深,被保护得周密妥帖的孩子。
不会做饭,也没什么特殊的技能,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融入‘刚出生的雄虫’身份基本毫无违和感。
雄虫的基因或多或少地会传承一些东西,比如语言,比如本能。很多高等雄虫生下来就知晓虫族的语言和基本习性,觉醒之后,他们自然而然地就知道该如何抚慰雌虫。
可阿德利安的知识面显然不止于此,在看到一些贴合人类文化的用具时,他总会不自觉流露出习以为常的熟悉。水杯,毛毯,仅仅是初次见到它们,阿德利安就知道它们的用处。
这只雄虫的躯壳内,生活着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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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纳心想。
这个孩子,不知道他可能走向的未来,也不知道阿谢尔曾经遭遇过的痛苦,更不知道……那些灾难兴许是由他开启的故事。
艾伯纳试图阻止过,却又不敢做得太多。
他曾看着被阿谢尔伤透了心的阿德利安,忍不住想:如果他们就这样分开,成为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是不是未来就会改变,过去的悲剧就可以避免?
但也许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遗忘了所有,在虫族独自单身五十年,养成了对所有雄虫一律冷面相对的习惯的阿谢尔,仍然对阿德利安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