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笙轻轻笑了笑,叹了口气:“我看见了,你放在书房桌上了,很显眼。”可那却是彼时的她不能拿也不愿拿的东西。
贺知煜继续急切问道:“那然后呢?然后怎么就喜欢了?”
李笙笙看他一副真诚不解的神色,觉得和这人真是交流困难,总是问来问去叫人脸红,也许她就不该说。
她可是李笙笙,一贯清醒的李笙笙。然后自然是一切如常,她继续视贺知煜如无物。
可是,真正的然后呢?
确实一切如常,只是他便在她心中留了一个令人介意的分明印象,与笔无关,与杏花树无关,与翻身下马也无关,便是他走进来,她便记住了。十分莫名其妙。
虽则只是个浅淡印象而已,却时常需要李笙笙念经一样默默背诵那句“女之耽兮,不可脱也”才能避免加深。
而更可怕的是,李笙笙察觉那印象分明不在脑中,而在心里。
该是有些时候,她于心中嘲笑过自己简直庸俗不堪,竟能对高高在上冷淡如冰的贺知煜产生什么幽暗的心思,把自己坚定想要逃离的想法,衬托得像个空洞的笑话。
但另一方面,她也觉得暂时和这个人在一起,其实没有那么不可接受。
只是她的生活只能行在狠绝的理智之上,她擅长压抑和伪装自己,擅长对不合时宜的无望感情连根拔起,不留分毫。
她一直亦对自己此方面的能力颇为骄傲。
一直到两人重逢再遇,才发现这能力实在是面对贺知煜有些微的失灵,一不小心便要跌入他情爱的陷阱。
李笙笙看他目光中灼热的澄澈,总结道:“后面就慢慢喜欢了。”
她试图转移话题,温柔责备道:“你生着病,倒是休息些,怎么如此不让人省心呢?快躺下!”
贺知煜不敢置信,这也并无任何后续加深效仿的价值,他总不好日日翻身下马走进院子,喊李笙笙在旁观摩?
“感觉……不够牢靠呢。”贺知煜十分听李笙笙话的躺下了,却仍是不满意地轻声叹道,似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努力做好了。”
李笙笙却知道这看似不牢靠寻不到缘由的感情实在是牢靠的很。
牢靠到她见到他就会被莫名吸引,想要靠近、想要亲吻、想要相拥、想要偷尝鱼水之欢,想要为能在一起而想法子,想要拥有彼此的此时此刻,以及霸占彼此的未来朝暮。
若她只是循着自己心中可丁可卯的理智,她又怎么会等到今日最后与他在一起呢?她本该是那种绝不会吃回头草的人才对。
李笙笙瞧着他烧得可怜,低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道:“从前做得够多了,已经足够了。以后便如现在这般就好了,也不必再想着额外做些什么。”
她想了想又道:“人前念诗的事情更是不必有。”
贺知煜却仍是十分诚恳:“夫人可以再提些要求,”他信誓旦旦保证道:“你说吧,我可以做到。”
他还没有得到过什么不需要自己争取就能拥有的感情。那应该是需要拿夫子的夸赞、赛事的头筹、战场的功绩、御赐的奖赏换来的东西。
更何况,他曾经弄丢过一次自己的幸运,万不可大意。
李笙笙伸手用力捏了一把他挺拔的鼻峰,怀疑自己已经鬼迷心窍,实在是看贺知煜这张脸觉得处处俊俏,得花些力气才能不变成那种同别人张口闭口就是“我夫君如何如何”的令人烦厌之人。
李笙笙温柔反问道:“你喜欢我,需要我定要做到什么吗?”
贺知煜叹道:“你好生在我身边便是了。”
李笙笙笑了笑,这也正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娘亲的往事曾让她一度面对感情如惊弓之鸟,她只是希望自己可以一直被坚定地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