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煜猜测是自家夫人出来办些铺面上的事情。

他知道父亲母亲素来不喜经商之事,家里也确不靠这些进项来支撑,以前外面的庄子、田地还是京中旺街的店面,一直都是荒废的状态,请了人随意打理,无人在意。

孟云芍却很喜欢摆弄这些事情。

她费了不少心思,初时也毫不得法,一通乱折腾,无甚成效。

贺知煜见她挫败伤感,实在看不过,便托了关系,又出了高价,聘了两个原在京中经商富户家中打理店面的妈妈,给了孟云芍做账房管事,孟云芍跟着多学多看,也渐渐摸索出了些门道。

当然,孟云芍并不知道此事是贺知煜所为,还当做是自己幸运,偏巧碰见这两位。

贺知煜也并不想让她知道,他觉得自己做的也不甚对,不该纵着自己的媳妇折腾些旁门左道,只是为了不让她过分难过罢了。

贺知煜见孟云芍下车进了店里,寻思自家媳妇虽然八面玲珑,可若遇见些油滑奸商,也不免吃亏。但贸然跟上去,也有些不妥,届时他该对她用心管这些经商的事情拿个什么态度,他说不好。

他左右无事,便在茶铺对面的茶楼,点了壶上好的碧螺春,消停坐下,朝茶铺二层会客的厅堂里张望。

那厅堂通透,看当真能看得清楚。

厅堂里坐着他的媳妇,好像连素月都没跟在后边。另有一高挑白衣青年在和孟云芍交谈,他背对着他,看不到脸,却依然能感觉到气质不凡,应是和孟云芍谈事之人。

贺知煜瞧着那背影似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片刻后,那人似是觉得有些憋闷,转身推开了窗子。

这一下,贺知煜看得真切。

是江时洲。

第13章 冠玉 你还会回到江宛哥哥的身边吗?……

孟云芍的心跳漏了一拍,然后不受控制地激烈了起来。

她和素月进了铺子,掌柜的引她们到二楼的会客厅门前,却又说东家吩咐了,只能孟云芍一个人进去。

孟云芍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于礼不合。

但青天白日,闹市街上,应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之事,她还是独自一人进去了。

谁知一

推门,那正对着她,一袭白衣、面如冠玉的所谓“东家”,竟是曾经与她定亲之人,江时洲。

是她刚到贺家的第一年,哪怕再装作无知无觉,也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在梦中见到之人。

她甚至忍不住地想过和他重逢的场景。

也许是在他讲学的杏坛,他于高台之上,她与千百人于台下,看他传道授业,光芒万丈。

也许是在汴京城的街头,他簪花骑骏马,她躲在人流的缝隙,看他状元及第,笑至青云。

总之不会是这样独处一室,他站在她面前,真实得好像幻觉。

她也忍不住设想过江时洲再见到她时的表情。

也许是对于她攀附高门弃他而去的愤恨,也许是情已消散但伤疤犹存的鄙夷,也许是经年释然不愿再忆的冷漠。

总之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他看着她,仍是一副当年和煦少年的样子,便是她负了他,也依然只是温柔里带着情切,看着她问:“李笙笙,我的冠玉呢?”

她很想客气礼貌地回答,我是孟云芍,公子认错人了。

或者干脆一些,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她也确实忘了。

从她坐上了去贺家的花轿,送出了给江时洲的绝亲信,她已决意忘了;而自从她与贺知煜圆房,更是不敢再想起。

渐渐的,也便真的忘了。

忘记他曾说,要在弱冠礼后便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