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听清,再说说。
大点声。
他开始鼓励他。
像鼓励一个操令没听好的新兵蛋子。
太阳穴的一层皮给枪管子戳起来了,痛感清楚,梁唯诚咽不下哽在喉咙的口水。卑劣顶顶管用,卑劣确定他是安全的。比起兵鲁子,他知道拥有军事素养的指导员但凡开枪,第一枪一定是示警。
不用谁提醒,军人的素养足够自我约束。
陈顺绝不可能射杀他。
梁唯诚盯着杜蘅,额角有一滴冷汗虚下来,漂亮得像个要为爱情就义的烈士,几乎快要货真价实。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供他一照,他会收敛小人得志的表情,不让俊美扭曲,更加符合爱情烈士该有的面貌。
“你不可能开枪。”
“是。”陈顺点头,颇为认同。
弹匣里子弹是满的,一共八发。一旦开火,只需一发,立马叫那些邪脑筋泼洒满地。
有白有红。
全是热浆子,去地上热闹个够。
婚后他文明不少,枪口缓慢斜欹,一路抹开梁唯诚鬓角滚下的冷汗。枪身太过缺乏没有人情味,来到白面书生下颌,黑比白是更为浓烈的色彩,拍打的那几下,震感直达牙床,刺激脑髓,浑身酸冷发凉。
梁唯诚下意识闭上眼睛,眉头紧皱,等待疼痛的到来。
然而没有。
他只听见了脚步,听杜蘅掠过他,像掠过一颗树。
很快,多出一份男人的脚步,成双成对。梁唯诚猛地睁开眼睛,就在这时,一束火光迸发。枪口擦热,一团火焰里有什么朝他迫近。
盛放的火焰背后,是一张铁石心肠的脸。
梁唯诚惊愕地张着嘴唇,下秒左脚立刻热燃起来,像火灼,火星气味裹挟一滚浮尘冲入鼻腔。
雷打不动,二十五米靶八发十环的成绩展示在他左脚边缘,精准没有一毫失误。
距离之近,警告之浓。
弹点还在扬尘,鞋里的脚趾隐隐作疼。
陈顺身躯只向他所在射击方位倾斜一个小角度,长臂环住杜蘅,捂住她的耳朵,开火后坐力到底消化在哪里,梁唯诚看不懂。
他没有那身野蛮的肌肉。
透明的空气为什么在晃动,他也看不明。
空气没动,动的是他,莫名来的剧痛使他猛地打个挺,视线骤然下降,跌落到地面。又是一声枪响,弹点在手掌斜方。陈顺又补了一枪,对方膝前尘土飞扬。
打中需要好枪法,打不中也需要好枪法。
梁唯诚脸色已经不新鲜。
斜坡上方站岗的军人听到枪响快速赶过来,陈顺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说的什么,没听清。他的听觉收集来的是一声马哨,马蹄声,陈顺说天热馍发的很好,没放碱也不酸,媳妇,回家吃饭。
好热的天,他化了。
化在烈日炎炎下,没了形态。
沤出新鲜酸臭味。
他是最早出现在她生命里的那一个。
他是脑力和她最接近的那一个。
她聪慧,他也不蠢。谁配享用她?谁都不配。
一盆洗澡水,一次揭发,不肯原谅他。也许她蠢点笨点……算了,他爱的恰恰是这等可怕的脑力,难道他不算真的在爱她吗?
“诚哥!”
“诚哥!”
不确定过去多久,梁唯诚抬起头,眼前出现五个王喜春,渐渐地,五个拼成一个,眼里的惊慌还是五人份。他笑了,笑开了眼。
还不算太坏,还有个影子,对他不离不弃。
太阳一弱,秋天就到。
坡地种出的红薯,滩地种出的棉花,各家棒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