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在家中?闲了两?日, 也不算无?所事事,每日或看书,或舞剑, 有时还要来会儿八段锦,比起之前的日子, 多几分散漫。

放榜前一日,岑稚来找他:“沈兄, 要不咱们今儿赶去省城,恰好能?赶上明早的放榜呢。”

他的心?跟放着火上烤着似的, 一点儿都不踏实。

沈持在家里很舒坦:“我不去了, 多等等也无?妨。”

若考中?了, 好饭不怕晚,要是落榜了, 还是迟点得到噩耗的好。

岑稚最终多等不了那大半天, 风风火火赶去省城。

沈持稳坐……不是,稳躺家中?大门不出。

沈煌从县衙下差回来, 问他:“要不爹明日跟别人换班, 今晚赶到省城去, 明早进城去看榜。”

“爹,这几日阴雨连绵,你的腿还疼着呢,别折腾了。”沈持说道。

沈煌以为沈持这次没?把握考中?, 于是不再提:“那便不去了。”

沈月放学?回来, 她写?字给沈持看, 他在一旁变着法子夸人,逗得妹子笑个不停。

“得,你考中?才……”她憋了一口?气问沈持:“能?吗?”

“哥哥啊, ”沈持笑了笑:“能?考中?,能?。”

“那……雪哥呢?”她发不出“载”字,指了指江载雪家的方向?。

“他……也能?,”沈持说道:“能?。他文章好,能?的。”可是他自己?都没?发现语气没?方才那么肯定。

三月初十二,院试放榜。

五更初。

院试之后滞留在秦州府的考生们,张着熬了一夜或者半夜的通红眼睛,涌至贡院前,人挤着人来回摇摆晃动。

对于此次应试的童生们而言,能?否考中?,直接关乎着他们从下个月开始有没?有二两?银子进账本?朝给生员每个月发放二两?银子,免不免田税、徭役,以及见了官要不要下跪,犯了事儿会不会领刑,能?不能?光耀家族的门楣,回去向?祖宗报喜还是关进屋里守着寒窗继续苦读……一句话,考中?了都是好事,考不中?,啊呸,谁会晦气地想着自己?考不中?呢。

衙役们抬着大红榜黑字出来,贴在了贡院东边的墙壁上。

人群如沸腾了一般,呼叫声吵得人嗡嗡嗡耳鸣。

“不要挤,小心?踩踏。”张完榜之后,衙役们鸣了三声锣鼓,提醒前来看榜的考生们注意疏散:“这里张着榜,”一指对面:“另外,那边知府大人在唱名,漏不了各位秀才老爷们的。”

其实到了举人才称呼“老爷”,衙役们这是给秀才抬咖了。

挤在最前头的人眯缝着眼趴在榜上找自己?的名字,遍寻不见,又挤到唱名的台子下面,竖起耳朵听。

不出意料,从头到尾都没?听到他的名字,只?好泪洒当场,唱着悲歌狂笑离去。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挂在榜上,颤抖地笑了声,志得意满地离去。

而大多数考生默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榜,确认没?有自己?的名字后,摇摇头苦笑着转身离开,心?道:毕竟两?千多考生,榜上有名者仅有四十五人的席位,考中?者凤毛麟角。

自己?也不是最没?用的。

……

留在省城等放榜的江载雪笃定自己?会考中?,他挤到榜前,蓦地一抬头,看见沈持的名字高悬在第二,觉得眼睛花了,又往后头一看“长州府禄县没?玉村”,哦,是对上了,此人是他的那位挚友。

他跳了起来。

为沈持考中?秀才而狂喜。

转念一想,他和沈持一道求学?,无?论在青瓦书院还是省城贡院,师承都一样,差不多少,不出二十名,必然?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