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

宅院之中一片死寂。

沈持进门喊了?声:“阿娘,阿月。”无人应他。

他跑去堂屋沈山那里,门窗都关着?,屋里黑洞洞的,沈持大声拍门:“阿爷阿奶,是我?回来了?。”

一声呜咽伴随着?开门声响在他耳畔,老刘氏从屋里爬出来,满脸泪痕:“我?的阿池,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留在外头不要?回来有山匪呜呜呜呜

……”

沈持:“奶,山匪走?了?,没事?了?,知州大人在县里坐镇呢,不怕不怕。”

“得?……”这时候沈月从黑漆漆的屋子里跑出来,扑到了?沈持身上,哭得?撕心裂肺但?发不出声音:“……”

接着?钻出来的是沈知秋,望着?他无声地哭着?。随后,沈家人一个个从躲藏处出来,坐在地上哭成一片。

沈山最先镇定下来:“阿池,你爹……唉,你爹被山匪抓走?了?。”

“说是咱们家坏过他们的事?,再有下回,就?要?杀了?你爹。”沈文也渐渐缓过神?来:“阿池,是帽子妖那事?儿?吧?”

山匪打好的主意,被沈持给截胡了?。

下回。

沈持:他们抓走?沈煌,是以此要?挟沈家不要?再和他们作对?那么,沈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持扶起她娘朱氏说道:“阿娘,马老三一时半会儿?不会拿我?爹怎么样,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把爹救回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油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像要?顶天立地的气势。

山匪劫掠之后,禄县人家的日子一点点恢复正常。

五月十五日,府试放榜。快到黎明时分,长州知州亲自将?红榜放在特备的黄稠彩亭一块刷着?黄漆挂彩绸的木板上,轿夫抬着?彩亭,鼓乐手在前面开路,州府的官差在两旁护送,一路敲着?锣鼓往禄县来报喜。

前来看榜的学子早早挤在路边等?候,锣鼓喧天,短暂地驱散了?山匪留下来的阴影。

红榜一放,榜上有名者飘飘如登仙,这下就?是童生了?,总算有半点儿?功名,不枉读那么多年的书。而找不到自己?名字的人则万念俱灰,酸溜溜地想着?下一年再考。

“丁申年长州府府试案首”唱榜的官吏扯着?嗓子高声喊:“禄县考生,沈持。”

此次长州府府试的案首出自禄县。

“沈持。”多少人齐声重复一遍沈持的名字:“是他,他啊……”

有惊愕之下的狂笑声,也有骂“娘的,我?押的是他考中甲榜啊……”的绝望声,还有“阿池考中了?,沈家的阿池考中了?。”的狂喜声……

沈持并不在场。

他默默地坐在没玉村的家中,想着?怎么才能把沈煌从山匪手中救出来。苦想多日,仍旧没有一丝头绪。

官差将?喜报送进家门的锣鼓声震出沈家人的几分神?志,他们想:阿池考中案首,以后就?是童生了?,有功名的,打交道的都是贵人,会有门道救出沈煌的……

因此又?有几分得?意。

沈持面色疲倦,他打起精神?接过喜报,应酬州府的官差,招待前来贺喜的乡里乡亲。

好在都体谅沈家出事?,只?走?一遍礼节过场,都知趣地散了?。

沈持关起门,对整日以泪洗面的朱氏说道:“阿娘,我?很快要?回书院念书,不放心你和阿月,你们跟我?一块儿?去县城吧。”

他想过了?,即便沈煌不在家,日子也要?往前走?,阿月的病要?继续治,她七岁了?,还得?为后头做打算。

主要?是沈煌出事?之后,他成了?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