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眯了眯凤眸,停顿一瞬说道:“三百多两银子。”

说完,他又问沈持:“沈爱卿好像对?此?事?从未置一词, 这是何故?”

沈持手持笏板向前稳稳走了两步, 禀

道:“陛下, 江载雪与臣乃是旧日同窗兼好友,臣理?当避嫌,且刘尚书?秉公办案, 臣也无话可说。”

说完,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向刘渠,眼?底泛出微不可察的冷意。

皇帝沉默了一瞬:“江载雪出身富贵之家,自幼生活优渥,难道也缺这几两银子吗?”

沈持徐声说道:“这臣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为了合群随波逐流,或许是在通州府目濡耳染……臣不敢妄下定论。”

他这样坦诚冷静,仿佛是个?完全?的旁观者,连皇帝特地询问时都不曾为江载雪说一句话,极是冷心冷肺。

他都如?此?,更无其他人站出来为江载雪等?人求情了。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皇帝居高?睥睨着此?刻默不出声的群臣,他们?甚少有这样一边倒的时候,倒叫他有些不舒坦了:沈持避嫌,那么其他人呢?明明案件尚有可疑之处,然而他们?竟唯刘渠的马首是瞻,无一人替江载雪等?人辩驳句话,连质疑一句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眼?底微冷,不过还是颔首道:“那就按刘爱卿说的办吧,江载雪等?人革职流放岭南,以为其他官吏之前车之鉴。”

为了表达他的不悦,驳回了刑部的“永不叙用”四字。

音落,沈持握着笏板的手指轻微放松,看?似八风不动地转了下早已发僵的手腕。

……

当日依旧是政务缠身,一直到夕阳斜照时他才回到家中。

吃过晚饭,华灯初上,沈月忽然来了。去岁舒兰庆考中同进士后外放到地方上做官,她也随丈夫到任上去了,许久没有回过沈家。近来得知嫂子即将临盆,娘家要添丁,才从外地返回京中。

不巧史玉皎饭后由云苓陪着溜达去史家了,沈持听说后赶忙迎出去:“阿月,你回京了?”但见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年纪相?仿的女子,姿容姣好,只是神情戚戚,定睛一看?,竟是江载雪的妹子江载雨。

江家家世好,江载雪又是进士出身,她嫁得不错,丈夫也是官宦,这次兄长出事?,她匆匆进京,人憔悴了很多。辗转听说沈月在京城,便?去找了她一道来了沈家。

她见着沈持就要行礼,被他虚虚扶住:“阿雨妹子,多年不见了。”江载雨眼?眶一红:“沈相?,我去牢中见过我兄长了……”说着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