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路人纷纷拍手叫道:“好功夫!打的好!”
在金陵城住着,这几个鸣凤阁的龟奴无人不识,平日家仗着祝家势大,横行霸道,逼良为娼,是无恶不作,早就恨得人牙根痒痒,今日有人出头惩治,自是大快人心。
光是打几下,似乎还不够。
承瑜用脚托起方才大放厥词那人歪掉的下巴,拔剑出鞘,横到脖下,正要了解这杂碎的狗命,却被一声:“承瑜,”打断。
承瑜回首见主子自人群中缓步而来,便收了剑。
“口出秽语,要一条舌头也就罢了。”
一群泥猪疥狗,李偃都不屑看一眼,众目睽睽当街杀属实是有些犯不上。
承瑜颔首道是,真就上前将为首之人舌头割了下来,那人疼的张着嘴,想喊也喊不出声,呜咽不清的口内黑乎乎、血淋淋的,甚是骇人。
近旁百姓见这惨状都唏嘘不已,热闹看完,也怕惹祸上身,皆四散而去。
李偃踱到赵锦宁面前,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有没有吓到?”
赵锦宁心有余悸般拍拍胸口:“夫君怎么才来?方才吓坏我了...”
“我来迟了,”李偃明知她装模作样,但还是配合着,捉起小手,心疼地摸了摸:“教你受惊了。”
这出伉俪情深的戏目,即便是承瑜这样冷血杀手也不禁感到一阵肉麻。
李偃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们回罢。”
“那...”赵锦宁指了指跪着的小丫头,“她呢?”
这小丫头也算是机灵,闻听问她,忙不迭又磕头,泣道:“娘子,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我愿当牛做马的报答您的大恩。”
李偃眉头微蹙,来历不明的人,他并不理会,但赵锦宁既问说明有意,便询她的意思:“你想怎样?”
“夫君,我想要她。”
打狗看主人,更何况是当街打还割了一条舌头,总得有个交代,李偃颐指翔云:“料理干净。”
又瞥了一下跪地不起的小丫头,吩咐承瑜:“把她也带回去。”
“是,”承瑜应声,一手提溜起小丫头的胳膊架到了车儿板上,自己也跃上去,拿起马鞭。
赵锦宁提裙踩上车凳,余光扫一眼驾车的承瑜,才款款登车。
坐定后,李偃方道:“承瑜,走罢。”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镶了玄铁的马蹄踩在青石板上,踢踏之声在空旷巷内格外清脆。
赵锦宁渐渐回想起来,那晚出宫,被他挟在马车,当时在车外驭马的好像就是这个叫“承瑜”的。
这人神出鬼没,武艺高强,看上去比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还要厉害些。
她觑觑端坐在对面的李偃,他垂着首,手搭在引枕上细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织锦缎面。
他觉察到她的目光,慢腾腾地从引枕繁复绣纹上移开眼,浓黑的睫向上一抬,阒黑眼神定定落在她身上,“怎么?”
看这架势,她要不问,他定不会说。
“承瑜...”赵锦宁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出口,“他是谁?”
“哦...”他移手置腹前,十指交叉,懒懒地倚向靠背,眉眼间一片淡然:“我的影子。”
他徐徐解释道:“八岁那年,祖父要为我选个伴童...”
李偃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前因,末了又道:“他忠心于我,自然也忠心于你。”
有问有答,甭管是真是假,他的坦诚,让她无所措手足。
望不到底的深渊,忽然降下长梯,并且告诉她,只要她想,就能踩着上去逃出生天。
就这么轻而易举,显得她从前那些试探是多么的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