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他的心血沾了心血...

赵锦宁心头像被小虫子狠狠叮咬了一口,又麻又疼,却抚不到挠不到,生生作痛。她抬起脑袋枕上他的大腿,胳膊抱住他的腰紧紧依偎着,猫儿似得轻轻地挨蹭两下,缓缓说道:“梅花簪...”

李偃抚开如缎光滑的乌黑秀发,露出她白白小小,一教人瞅见就想怜爱的脸蛋儿。她阖着眼,长睫漉漉,眼下都是水痕。

他屈指触上去给她拭掉的同时也洗心涤虑。

她就是他的劫,渡则生,不渡则死。

他甘愿做她的囚徒,任其毁灭或是超脱。

李偃声轻,话音却坚定不移:“我知道了...”

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发,渡开这个不愉快的话茬,解释起曾经令她惶惶不安,关于为母亲报仇一事:“我是恨着你们赵家人,可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赵漪一人为我母亲偿命足矣。”

“杀淮南王并不是公报私仇,滥杀无辜。”

“实在是你那几个藩王叔叔不干人事儿。”

“各地灾祸频发,百姓生灵涂炭,几大藩王倒好,关起门来一个劲儿的造儿子。朝廷入不敷出,还得每年拨出大半钱粮来养这群饭桶蛀虫,吸着老百姓的血肉,蚕食得国家满目疮痍。”

“襄王、淮王二人更是大肆剥削民众,囤兵造反,弄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实在该杀。”

她睁开水洗过一般的明亮眼睛:“我自然知道他们该杀,可我...”

“你不知道我的心,你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李偃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表白道:“可自成亲...不,是从揭开红盖头那刻,我就想着,甭管以后怎样,你嫁给我,就是李家妇,赵家,早就和你没关系了。”

“你生是我李知行的人,死了到坟堆里,那也是冠着我姓的尸首。”

“你的人,你的心,只能向着我。”

赵锦宁娇嗔他一眼,“霸道。”

“现在可是改了...”他笑道:“我们公主,是本朝最尊贵的长公主,是我的妻子,是赵月珩,是你自己。”

这番话,比从她心窝子掏出来的还觉恳切,泪光又瞬间溶了赵锦宁的眼,哽咽道:“你怎么知道我叫‘月珩’的?”

“月珩妹妹~”李偃寻思起来直磨牙,酸溜溜拉着长音,“能不知道吗?”

醋味儿忒重,赵锦宁抽吸口气,酸得直皱鼻,拉着他手,放到心口上,含泪又含笑,道:“月珩眼里,心里,只有知行,只向着知行。”

心头一下子教蜜裹了起来,黏黏糊糊,甜甜蜜蜜,甚美。月珩二字萦在舌尖也不觉酸了,他擦掉她眼角泪珠,问道:“月珩...是你的小字?”

她摇摇头,“是小名儿,母妃取得,定下封号‘锦宁’后,就不用了。”

他唔了一声,“那既这么说你还没有小字...”

“有。”她道。

“嗯?”他眼中闪过意外。

她一本正经道:“锦儿不是吗?”

李偃目不转睛地瞅着她,越瞅越爱,扬唇打趣道:“有了你之后,我喝粥都没加过糖,听你说两句话儿,就甜滋滋的了。”

她笑弯了眼,“瞧出来了,你的嘴都变甜了。”

两人各在存于对方眼瞳中,对视良久,赵锦宁丹唇翕张,待要说话,他却像鹰一样俯来,叼住了她的唇,从善如流地吻了起来。

像是吃糖,舌尖一寸一寸地舔舐,品着甜味儿一口一口地咽下。

屋内静得稀奇,两人呼息、心跳紧密地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这个吻久得忘情又迷糊,两人都没听到步入进来的脚步响,直到一声:“大哥哥...”才惊散了缠绵的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