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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锦宁一睁眼,帐内红光万丈,瞧这光景便知时辰不早,手抚上另只锦枕,光滑缎面冰凉凉的不带半点体温。定定神儿,撑身坐起来,锦被沿肩滑落,肌肤裸露出来,冷得眯眼,不由细思,怎么没有给她擦身穿衣就走了呢?
走的那样急,说不定军中有事。这么一想,不再疑惑,拽了拽被子盖好,出声唤人服侍。不料等了半晌不见人来,又提高声音接连喊了岑书、颂茴,照旧无一人搭腔。
赵锦宁满腹狐疑,穿好衣裳,趿着绣鞋从暖阁走到厅堂环顾左右,她彷徨站在地心,空旷屋内只有自己,静谧地能听到惶惶打起鼓的心跳声。
人都到哪去了?
走到门前,伸手一推,结果纹丝不动。不仅如此,就连窗户也被销死...
拼力推完最后一扇打不开的窗户,赵锦宁败下劲,心头燃起的忿火忽然就被丝丝缕缕萦上的恐惧浇灭。身子一软疲累地瘫坐在炕沿。
少顷,隔扇门吱呀开了。
有两个婢女轻手轻脚地端着沐盆、锦帕等物走进来。
赵锦宁把住桌沿,勉力支撑起沉重身体,审视着两个脸生婢女,矜声问:“你们是何人?驸马呢?”
婢女恍若未闻,一声不吭地行完礼,便自顾自地拧湿帕子、兑好青盐,呵腰擎到她面前。
赵锦宁深吸口气,强行按捺住惴惴不安的心神,接过帕子匀面,用青盐擦牙漱了口。
洗漱完,她又问一遍:“驸马呢?”
“我要见他。”
两个婢女依旧漠然缄口,高个婢女欠身上前伸手来扶,她稳坐不动,寒声斥道:“放肆。”
婢女忙不迭收手,退后两步,伏地叩头不置一词。
她静坐了多久,两个婢女默跪了多久,一直耗到日影西斜,也无人开口说一句话。
余晖自窗口照进来,地砖映出一块又一块的菱形光影,晃得眼仁发酸,赵锦宁阖了阖眼,扶着炕桌站起。
婢女听到响动,也从地上站起,躬身上前搀她。
无济于事的反抗只会使人疲惫,赵锦宁不做无谓挣扎,任由婢女服侍沐浴擦身,穿衣梳妆,用膳就寝。
夜间,辗转难眠,盯着帐顶榴开百子绣纹茫然失措,昨日还好端端的,李知行为什么这样做?
一遍遍地回忆,总算寻到些蛛丝马迹。
他定是知道她见过李霁言,既气她撒谎,也怕她真随李霁言回京,所以才把她关起来。
是惩罚,亦是在乎。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然而,得不到证实的论断,终归经不住日月的蹉跎。
在不知道是第几个日夜的清晨,端坐绣凳梳妆的赵锦宁无法再若无其事的宽慰自己。她要见他,只有他才能消释她的惶疑不安。
她凝视铜镜,冲身后梳发的婢女道:“驸马呢?”
婢女仍是装聋作哑,她语声渐高,一个称呼接一个的喊出口:“李知行...”
“李偃!”
“我要见李偃!”
见她神情愈发激动,婢女垂手后退,下跪伏地。
室内又陷入死寂,静的让赵锦宁心头火焰慢慢冷却成冰,她面无表情地将妆台上鸾镜、首饰匣子、装胭脂的瓷盒...一件一件全都拂落地上。
她听够了物件与地砖碰砸的声响,起身踏过满地狼藉,走到床榻,歪身躺下。
之后她不再进食,只管一动不动的躺着。
婢女们怕出事便汇报给负责看守公主府的杜常,杜常亦不敢含糊,谴人快马加鞭告知李偃。
正值两军交战,李偃第五日才得漏夜回来。
不过半月未见,她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