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支火箭嗖嗖齐下流星般坠向蜿蜒幽谷,谷底顿时烧成火海,那支无往不胜的铁骑活似热锅蚂蚁,哀嚎乱转。
拿弓的手一垂,身边小卒立马恭敬地接过去。
他空出手,借着冲天火光,整整战袍,淡声道:“留口气。”
猫捉耗子,总得玩腻、耍够,再置于死地。
“是,”承瑜应道,立马作出个减退的手势。
李偃慢悠悠走下丘陵,纵马驰骋,直奔禾兴。
*
禾兴城内。
隐匿暗处的众人,屏气凝神,直至铁蹄声渐渐不闻,才将压在心口的郁气稍稍松懈。以防敌军卷土重来,也都不敢轻举妄动。依旧按部就班,静静地,擎等着上峰下令。
杨同甫踏着轻慢步伐,悄悄走到长公主所在方位,低声请示一声:“殿下。”
赵锦宁僵硬地转身,嘶声问:“我们援军几时能到?”
启唇那瞬,有清风灌进口中,又顺着鼻腔呼出腥甜气。
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终于找到原因。
原来...是牙咬破了。
杨同甫忖了忖,心中估算下离禾兴最近的州府路程,回道:“最快也得一个时辰。”
她抬抬下颌儿,昂首望见斜月沉沉,参星横斜,天幕隐隐透出青灰色的光。
天快要亮了。
只要再撑一个时辰,禾兴就能迎来新生。
她吞掉满口腥甜,声线弱进风里,款款吹进杨同甫的耳内:“杨大人,我想出城。”
杨同甫一窒,知道她是要去捡回那颗人头,私心上,他亦想出城看看到底是不是李将军。
可他不能拿城内百姓生死去赌,他瞥着吊桥上那颗黑黢黢的人头,深吸口气,沉声劝道:“殿下...将军身经百战,未必遇险。”
“此时出城有失妥当,不如等援军到来再出城。”
是啊,敌军虎视眈眈,说不准隐藏暗处伺机扑咬,现在打开城门,绝非明智。
“我疏忽了...”她喃喃着,咬紧忍不住打颤的牙关,竭力按捺着想不顾一切冲下去的意气。
嫤音、岑书离她最近,清晰感觉到她在发抖,两人空有一肚子的话想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忍泪,牢牢地扶着她胳膊,稳住随时都有可能倒地的身体。
从前只觉夏日夜短,将将挨着枕头就能听见鸡鸣。
现在呢,天怎么还不亮,援军怎么还不来?
赵锦宁在心中问了无数遍、无数遍后,终于盼到鱼肚白拂清灰蓝天线,迎来破晓。
尚在酣睡中的城池,静寂非常,耳边隐隐有丝叮铃铃的清脆声响,仔细聆听呼啸而过只有飒飒风声。
是幻听吗?
不!
她睖睁双眼,看见远处宽阔大道上,有个模模糊糊地轮廓骑马奔来。
天色渐熹,那匹棕红骏马愈来愈近...
没有人能比她更熟悉,都不必瞧长相,光是那个倨傲又从容的款儿,她就知道是他。
脚步要比脑仁儿行地快,赵锦宁挣开扶着她的两手,朝石阶走去。
这突如其来又不顾一切的举动使众人错愕,唯有孟仞率先反应过来,步步护卫紧跟其后。
她只觉头好重压得腿好软,步子迈地好慢。于是边走边摘掉头上沉甸甸的盔帽。
只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吧。
当时,顾不上考虑,为什么要这样着急。
直到过后才明白是怕。
怕是海市蜃楼,怕是庄周梦蝶,怕...失去他。
骏马扬蹄稳稳驻足,李偃不疾不徐下马。
城门厚重、缓慢地顿开。
两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