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护送您前往。”

百闻不如一见,赵锦宁也想去瞧瞧,可她又答应李知行了。

怎么办呢?远远看一眼,不上跟前儿,也不算食言吧。

她款款迈步:“那就走吧。”

“是,”孟仞语气中有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欣悦,他亦步亦趋,随在她身后,撑着伞,牢牢罩着风雪,保驾护航。

不多时,便能瞧见支着的粥棚,正值午饭档口,领粥的灾民排着长长的队伍。

赵锦宁看着他们个个衣着单薄,佝偻着身子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感同身受地抬抬眼,漫天飞雪,于穷人来说只能是号寒啼饥。

到底什么才能让所有人穿暖衣,吃饱饭呢。

本打算悄悄回去,不料,还是让李偃瞧见了。

既然被抓了现行,她也不遮遮掩掩,站在原地等他。

李偃行步如风,走过来,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倒也没嗔怪。

他解了身上大氅,一面披在她肩头细细包裹,一面斜乜着孟仞,忆起些旧事。

那年遭敌军偷袭,是孟仞拼死护卫,她才没教人捋了去。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孟仞身中数箭仍奋力搏杀,一直撑到他赶回来才倒下。

敬他是条汉子才容到至今,现在看,那份尽忠,倒还存着私心呐。

孟仞亦是虎视耽耽,眼睁睁地瞧着那狡诈狐狸将公主抱了起来。而他却只能死死攥紧伞柄。

杨同甫他们还没回来,身边只有孟仞,赵锦宁也就没抗拒,由他抱着。

李偃低下头,眼尾微扬,声气奇异柔和:“把手也伸进我怀里。”

赵锦宁心头忽蹦,只觉这话好似听他说过一样,只是想不起来是何时说过了。

“怎么了?”她的目不转睛教他有些生疑,黑睫轻眨,敛住微妙神情,沉着问道。

她吞吞喉咙,说没什么,拽拽他衣襟,“我想踩雪。”

李偃瞥了一眼她脚上的靴子,“脚不冷?”

“不冷。”

她踩着地这刻,顿感无缺,垂下只捧着手炉的手,悄悄伸进他掌心,十指相扣。他觉察她的动作,自是极力回应,握得她手心直冒热汗。

回到马车,一落座,李偃便抬起她的脚搁在膝头,不由分说地脱她的靴袜。

他温热手心包裹着她冰凉的足,道:“经查,大禾村粮食都按数分发灾民了。”

现在,她不再畏惧他的心领神会,反而很受用起来,微微笑道:“那就好。”

雪越下越大,一行人不及用午饭,又巡视了几个村落,因怕天黑后路滑不好走,便匆匆回城,只等明日再查其他乡镇。

回府时,天将将擦黑儿。

马车一进门,就有小太监上来回禀:“李姑娘来了。”

赵锦宁望望李偃,见他也是一副才知的神情,一面询问时来的,安顿在哪了等,一面下车乘暖轿。

“李姑娘午时到的,”小太监回道:“司正请李姑娘回内院上房安歇,李姑娘闻听殿下不在,万般推辞,如今在小前厅外书房等候。”

“那便去外书房吧。”

李偃道:“出去一天,到现在米不沾牙,哪里还有劲儿?先回上房歇着,我教她来见你便是。”

“没事儿,我好着呢,”赵锦宁掀开帘子,笑道,“听她来了,比喝了人参汤还管用。”

嫤音万里迢迢来禾兴,虽不是为了她,但冲只写信告诉她,她也得第一时间见见,方不辜负她的情谊。

李偃只得千依百顺,吩咐抬轿小太监去外书房,“罢了,犟不过你。”

早先赵锦宁叮嘱过万诚,待嫤音要同驸马一样,因此万诚不含糊,专门谴岑书来小前厅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