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偃接过食盒,望向满眼诧异的杨同甫,招呼道:“扬大人,走罢。”

“哦..好...好...”

登上马车,二人清谈几句。李偃忽叹气,“今日匪患,也是昔日战乱之祸,百姓何其无辜啊。”

“将军所言甚是,”杨同甫点点头,唏嘘道,“若非失了家园,又怎会落草为寇。”

“据我所知,他们是勐卫城的猎户,逃难进山以打猎为生,强夺官粮也是受贼匪胁迫,并非本意。”

“哦?!”杨同甫抖擞精神,“那岂不冤枉?”

“如今边地时常冲突,正是朝廷用人之际,都是个精壮汉子,若连带定罪,白白死了着实可惜...”李偃话音一顿,点到即止,“素闻提刑审案尤为严苛...”

“将军放心!在下断不会教他们屈打成招,”杨同甫忙道,“必为其沉冤得雪!”

李偃微微一笑,拱手道:“我代百姓,谢过大人!”

“诶都是下官分内之事,”杨同甫回礼,由衷称赞李偃:“将军真是爱民如子!”

李偃不置可否笑笑,回赞道:“禾兴繁荣,全仰仗有大人这般以民为本,为民做主的父母官。”

“下官何德何能,”这席话夸得杨同甫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一红,“将军谬奖了!”

说话间,马车驶到公主府门前停下,李偃邀道:“大人过府再叙?”

公主府比不得旁宅,杨同甫尽管与李偃相谈甚欢,夜渐深,也不便拜访,拱手笑道:“将军相邀本不该辞,不怕将军笑话,方才席间家中小厮已来寻了,再晚些,只怕进不去家门,还是改日再来叨扰。”

李偃会心一笑,拿过两层食盒一拆为二。

杨同甫见他只拎起上一层,起身要走,不解道:“将军这是...”

“醒酒良药,大人带回去便知。”

下车后,李偃拍开角门,吱呀一声,开门的竟是承瑜。

“主子。”

承瑜警觉的望向他身后,手摸向腰间佩剑。

“无妨。”

李偃早觉察到孟仞的存在,佯装不知就怕打草惊蛇,更另她设防。

“回去歇着罢。”

晚间有些风,手中单层食盒没有盖,李偃唯恐变凉,留下话径直前行。

及至上房,想来赵锦宁不曾下令,他顺顺当当走到隔扇门前,问上夜的颂茴:“睡下了?”

“殿下刚沐浴完,尚未就寝,”颂茴推开门。

听此说,李偃这才提着食盒迈进门内。

阁中烛光幽幽,她独坐在妆台前,正在执梳栉发,婀娜身段在灯影下万般旖旎。

李偃搁下食盒,走到她身后,“怎么还不睡?”

她似受到惊吓,长睫猛然一颤,定定望向镜中的他,花容含嗔,轻轻瞥他一眼,“说好早回的。”

“孙指挥使置了酒席为我庆功,”李偃解释道,“初来禾兴,不好得罪,只得前去应酬一二。”

赵锦宁转过身仰着脸去瞧,他面上不显酒色,黑如点漆的眼锃亮异常,波光浮动泛着层溶溶醉意,她蹙起细眉问:“眼圈儿都红了,喝了多少?”

吹了一路凉风,乍到屋内,一室温香,不免眼热口干,他滚滚喉咙,“记不得了。”

“只是渴的很。”

赵锦宁抬身,要去倒茶,却被他摁住肩头,“不急。”

“嗯?”她捕到他瞳心正中簇起一团小火苗,一瞬恍然,娇嗔道:“庚信忽至,今儿不行。”

“谁说这个了,”他哑然失笑,抬抬下颌指向桌上食盒,“给你带的。”

她目光跃上食盒定了定:“我盥漱过了,明儿再吃罢。”

“趁热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