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说:“不是,张嬷嬷说贴身殿下的人少,冷眼选了几个月,便把鹣鲽提上来了。”

她出阁原先在宁清宫服侍的宫人到年岁的谴放出宫,剩余的自是随侍出嫁,但到禾兴就藩,原本只想带岑书、万诚和盛安,但皇帝以莫要失了皇家体面为由,教司礼监又选了三十内侍与三十宫婢,额外又指了两名太医并锦衣卫二十人,还有之前派遣到宁清宫的两位教养嬷嬷一齐随行来了禾兴。

张嬷嬷是皇帝的人,铺排这么个眉眼与她有几分相像的鹣鲽上来侍候,这其中深意实在惹人细思。

皇帝不念手足之情,拿她一生赔补也不放心。

倘或她与李知行感情深厚,鹣鲽便是监视两人的,倘或夫妻离心,她笼络安抚不了他,鹣鲽就是替补。

说到底,皇帝从未以兄长身份来考虑过她的处境,一味拿她当钳制李知行的棋子,一旦没用,皇帝怕是不会管她死活。

赵锦宁忖度片刻,只觉全身刺骨寒凉。

生在皇室,亲情之于她,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东西。

她早就明白的,又再奢望什么呢?

岑书在金盆里拧了一把温热湿帕,捧到赵锦宁面前,她迟迟没接,岑书抬眼一瞧,就见靠着倚枕的公主神情凝滞,脸色不大好看,轻声提醒道:“殿下...”

“嗯...”赵锦宁沉吟着接过湿帕,覆在面上匀了匀,又递回到岑书手中,正色吩咐道:“往后留神,别教鹣鲽进内室,我不喜欢生人...”顿了顿,又说:“随我来禾兴那个丫头,叫颂茴,让她跟着你,你费心好好调教调教。”

岑书闻听“颂茴”二字一怔,想起往昔在宁清宫与颂茴共侍公主的日子不由唏嘘,再一寻思,公主仁慈善良又念旧,定是想到颂茴伤心才面色不愉,于是再三保证:“奴婢谨记,定会好好教导颂茴,殿下放心。”

赵锦宁稍稍绽出个微笑:“我小睡一会儿,你到库房选些补品并金银器物备三份礼,只管捡名贵好看的拿,切莫小气。”

岑书道是,弯腰上前为她脱了云纹黄锦绣鞋,盖好丝被,又往供在雕漆梅花几的汝窑蓝釉莲蓬镂空熏炉里投了安息香饼儿焚上才悄悄退出暖阁。

连月来赶路辛苦,赵锦宁合上眼,不觉朦胧睡去。

寒天日短,岑书备好礼品,再到膳房查阅晚膳菜品,等回到内院天色已暗,行至上房,廊下小太监正蹑手蹑脚地点灯,瞧见她走近,忙殷勤问好,低声道:“姑姑辛苦,方才万司正过来请安,姑姑不在,我们也不敢进阁内惊扰殿下,只告诉司正稍后再来。”

岑书瞥向暖阁窗户,见并未掌灯,“殿下还未醒?”

小太监打起锦缎棉帘,回道:“没听见殿下唤人,想是没醒。”

岑书进到屋内,抬眼望了望挂在北墙的西洋自鸣钟,时辰不早了,她唯恐公主夜间走困,欲去唤醒公主,刚端起一盏青花缠枝花卉八方烛台,还没迈步,身后就传来一句:“还没醒呢?”

这句话音声儿不大,岑书却被唬了一跳,手一抖,烛火摇摇直晃,险些燎着眉毛,她瑟缩了下脖子,僵巴巴地回头一顾,只见驸马凛凛立在几步之外,俊逸脸庞全无半点笑模样,冷森森的,她不禁吞吞喉咙,暗暗思衬驸马何时进门的?怎么都没听见脚步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