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摸着手炉上的纹路,指甲像一把刀子在上头轻轻磨着,随即她又笑了,问起惠萍:“听说我儿最近纸墨用得快,过年前你多备一些放他院子里。”说着又看向李云,吩咐说:“如今天冷,稍北些的地方听说都下起薄雪了,毕竟还是家里暖和呀。读书习字什么也行,多在家中待着,让我儿少些出门罢。”话音未落,李云便抬起头来了。两人视线刚对上,白夫人就抿着唇道:“若缺了什么就让府里安排,你也不必出门去,好好在府里伺候我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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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下)
料想不到白夫人这回竟没与李云计较,惠萍才刚替他捏一把冷汗,又见李云盯着白夫人许久,那眼神直愣愣的怪吓人;忧心这傻小子会冲撞了白夫人,她便想将人拉走就是。手才伸出,就听李云说:“夫人,小的想学医。”
白夫人小小惊讶一番,说:“怎么生出这念头来了、莫不是刚刚我说的话给闹的?李云啊,你年岁轻、不更事。先不说你字也认不全,你如今还是我府上长工,于情于理也不合适罢。”
李云却道:“依夫人说的,小的也就是府上长工,只要不耽误府上的活儿,给秦大夫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李云你!”惠萍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你倒是清楚。”白夫人神情严肃,坐起身。
惠萍吓得直劝道:“夫人!这蠢东西脑筋不好,怕是不知道自己说的啥呢!您何必置气!”说着就瞪着李云,喝道:“没王法的东西!满嘴胡说八道!还不赶紧把话收了,与夫人赔罪!”
“我要学医。”李云说。
惠萍又怒又惧,上前要扇他一嘴巴,却让白夫人伸手拦住了。只见白夫人起了身,来到李云跟前,轻声问:“伺候我儿不好么、我白府可曾缺了短了你的?学什么医呀。”
“我学医、给少爷看病。”李云刚说完,一个巴掌当即扇得他耳朵轰鸣!
“夫人!夫人饶命!”惠萍慌慌张张阻拦,也让白夫人一巴掌掀翻到地上!
第二个巴掌应声而来,李云被打得发蒙,随即衣襟被拉住,啪一声又挨了第三个掌掴!左脸挨了三次打,人都被打得有些头昏脑涨,脸颊火辣辣地痛,李云舌头尝到血腥味才晓得嘴里磕破了皮。
白夫人连扇了好几个巴掌,直把手心都打得生痛!可手才停下,李云就抬着肿起一侧的脸死死瞪着她,眼内好似冒起了火,一点点地烧着,越烧越盛。
“好大的胆子!”五指抠在他红肿的脸上,直把脸皮都抠出血来。白夫人妆容也扭曲了,语气怪里怪气的:“就一不男不女的东西!不过仗着这张脸,还敢与我拿乔!便是今日弄死你,我就不信他日找不着这么一张脸来!”
“夫人饶命啊夫人!”惠萍大喊着抱上来,“您想想少爷!想想少爷!”这两句话劝得白夫人怒急攻心,狠狠踹了惠萍胸口一脚,直把人踹得伏在地上起不来了。李云挣脱开白夫人的手去扶惠萍,但见惠萍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大、大夫!大夫!”李云慌得六神无主,正要抱起惠萍,嘭一下头上被砸得头破血流!
染血的手炉在地上滚了几圈,撞上架子底端才停下。李云捂住额头上的痛处,只摸到一手的血。血液潺潺而下,染红了他半侧脸。李云透过那片红看向白夫人,只见她满目嫉恨与得意,让慈眉善目变得百般狰狞。
李云忽然悟了。
病不在身,却在她。
番外
番外·宣纸
这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当时初春刚过不久,有消息说是某处特有的药材准备收成,许多人都开始北上收货。秦大夫自然也想去,毕竟这几年他通过多方路子收过几批这种药材,总是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