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嚷啥的!”齐帘喝住她,“拿我银子时的胆子哪儿去了!鸡毛蒜皮的事都能丢魂失魄!”一番数落骂得婢女不敢吭声,然后才板着脸说:“这事不许声张!若让我听到啥闲话,仔细你舌根!”唬得婢女脸色都苍苍白白的。
将人打发走后,齐帘自己也坐不住。这事在脑子里绕来绕去,她围着小圆桌转呀转想呀想,一会儿忐忑一会儿镇定,竟是在房里耽搁了许久,刚好错过白府门外来的稀客。
秦大夫老胳膊老腿亲自来一趟白府,白夫人便将人请到内堂。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盏茶刚泡上,秦大夫就表明来意,说是如今年事已高,这骨子不知还能撑几年,就想着寻个徒弟接衣钵。白夫人当然高兴,问他可有人选,若是没有,白家乐意替他寻几个好苗子给他过过眼。
秦大夫斟酌良久,就说:“倒是有一个。”白夫人这人生着七窍玲珑心,从那片刻光景中早捕捉到些端倪,却也含笑不语,等着老大夫自己开口。
“先前的李云小子,品性不错,挺合我意思。今日觍颜叨教夫人,便是想将人讨过来。”
“李云呐人确实实在、可依我看来不够机灵。伺候我儿还勉强,若去学医不过白费您心思。”白夫人说:“这般罢、您老也别操心,这事我替您张罗了就是。”
秦大夫不乐意:“老头子就稀罕这小子、夫人若不乐意,也就罢了!”
白夫人放下手中清茶,答:“哪来的不乐意。只是学医岂非等闲事,按李云年岁早过了开蒙,识不识字还不好说,要学医理哪能学得来!我知道您老心疼他身上的病,但可怜他也该有个度儿。我这不是怕您心思下足了,到头来一场空欢喜!”
“嘿!这话不准。”秦大夫接着话说:“这小子学东西虽说愣头愣脑的,但胜在定力过人!经得起敲打!老头子就看好他了!”
白夫人听了也不作答复,只推脱要稍作考虑,就吩咐人送秦大夫回府了。待人走茶凉,她喊来了惠萍,问:“李云那孩子近来身子还好啊?”
惠萍答:“药一直吃着,人是硬朗许多。”
“这孩子伺候我儿呀、也有一段时日了。与我儿、如今倒比我这当亲娘的还要亲近。”白夫人淡淡道:“先前还道可惜、说他不会来事,倒是我眼拙了。”
惠萍心头咯噔一下。
“去、唤人寻他过来。还有、”白夫人冷冷看着手中茶盏,叮嘱:“莫让我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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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
齐帘刚进院子时碰见李云正朝外走,怕他又四处乱跑惹乱子,就多嘴问他干啥去。李云憨头憨脑答说李芳二姑寻他有事。齐帘暗道当真凑巧,就吩咐他快去快回,说罢人已匆匆进去院子里头。刚踏入厢房便见宣纸铺了一地,上头全是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大字小字。
白公子正收拾笔墨,斜眼见她进来了,便静静看着她。
齐帘被盯得寒毛直竖,只得硬着头皮低声道:“少爷,罗笙那头要出事了。”
白公子收回视线,双眼在纸上挨挨挤挤的“灯心草”三字上来来回回,然后提笔蘸墨,挽着袖摆在仅剩不多的空白处下笔。
深知这小祖宗性情奇怪,也没等他回应,齐帘又道:“看守的人刚与我报信,怕是罗笙怀上了。”
白公子笔下一点,规规整整写了“李云”二字,笔一放就微微笑了,回头朝齐帘道:“你怕甚。”
“奴婢不就怕这事若是揭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么。”说起来,齐帘是真后悔。
当初罗笙被关起来,她并没多上心,暗忖铁链一锁还能出啥幺蛾子。谁知罗笙城府不浅,为了逃出去竟连身子也给出去了。等齐帘察觉不对劲时,罗笙已非完璧之身了。那时候齐帘又惊又骇,真真肠子都悔青,几近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