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豫立看见,便从被窝里伸出手,替钟玉河擦去。
只是擦完他的手刚要缩回被子里,就被钟玉河一把捞住了。
钟玉河的手指很软,泡发的棉花似的没有劲儿,好似怎么捏都捏不到骨头。
但薛豫立偏偏被他软绵绵没有气力的手指拿捏住了,绷着劲儿垂在半空,任由钟玉河握着。
半晌钟玉河才开口道:“你的手好热。”
“也不是很热,是你太冷了。”薛豫立刚想说眼下还在热天里,他们又盖着软被,肯定是热的,可想到钟玉河那一层,又悻悻地抿紧了嘴。
被钟玉河虚握着的手一把反握,攥着一起落到了被子里。
薛豫立把钟玉河的手掌放在自个儿的肚皮上,按着贴紧。
“捂捂,捂捂就不冷了。”薛豫立打了个哈欠,也有些困乏地闭上了眼,被子里笼着的暖融融的手轻拍着钟玉河的手背。
“睡吧。”
钟玉河微扬起下巴注视着薛豫立的下颚,片刻即垂下眸去,把被薛豫立按在肚皮上的手抽了回来,翻了个身背对薛豫立,闭眼也沉沉睡去。
薛豫立醒来的时候,外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透过纸窗看到的都是光也是透亮的白,薛豫立估摸着应是白天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觉醒来,钟玉河竟是枕着他的胸膛睡的,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他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撤开钟玉河的手臂,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下床,连离开房间的关门都谨慎地拿手垫着。
临关门,他还注视了钟玉河的熟睡的面颊许久。
经此一别,怕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不能再见了。
只是他不知道,等他关门,屋子的光亮蓦地阴暗一层,钟玉河睁开眼睛,缓缓直起了身子,神色笼在阴霾里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薛豫立收拾完行李太子就来了,他也就顾不上吃什么早膳了,匆匆提起行李就出了门。
太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踏踏的马蹄踱步在门外。
他今日应是悉心打扮过的,头上的发冠是白玉带上镶着一块鸡血石,身着青白色长衫,身后黑袍猎猎。
他们离开长安这块富贵地外出查案,应是低调行事为好,太子这番行装,怎么反倒比昨日还招摇。
薛豫立刚想提醒太子,却见太子也看到了他,面色瞬间沉了下去,眉间耸立,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早咽进了肚子里。
太子本就对他不喜,他又何必去触他眉头呢,早日完成任务,做成娘子最想要做的事才是要紧的,旁的细枝末节又有什么值得介怀的呢。
薛豫立闷声走到马车旁,反倒是太子先开了口,“皇姐呢?”
薛豫立愣了一下回道:“娘子还睡着呢,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你醒来的时候不会打搅他吗?”
薛豫立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面上神情有些疑惑,并没有说话。
太子却像从中窥见了什么似的,骤然抿嘴一笑,意味不明地道:“也是,毕竟……”
他说到一半却又一副得了志的样子挑着眉,“那便不打搅皇姐了,还请薛侍郎上车,咱们赶紧启程。”
说罢便拉着缰绳,马头一转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随行的还有几个护卫,不知为何竟没有三皇子的身影,太子没说,薛豫立也不好直接问。
只提着行李上了马车。
长安的道路大多是修葺过的,能让马车行的如履平地,但出了长安,山路崎岖就没那么好走了。
马车轱辘碾过石头的声音噼里啪啦地作响,马车的架子也嘎吱嘎吱直晃悠。
纵然周遭有些嘈杂,薛豫立还是能听到前面侍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