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窜到大的皇宫,这个以后他一辈子也不能回来的地方。

忽然,背后传来明朗的一声低唤,“能聊聊吗?”

钟玉河直直地看着钟鼓旗,他一身劲装,头发高高地吊在脑后,利落又干净,好像还是当时那个看不惯钟玉河的少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已天翻地覆。

见钟玉河不语,钟鼓旗又加了一句,“可能是最后一面了,能聊聊吗?”

“你知道我被禁止进宫了?”

钟鼓旗一愣,随即摇摇头,“我被发配边疆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但有些话总要和你说个明白。”

“当时是我太天真,没想到你的未来崎岖,圣令之下,我们也不过蝼蚁。”

“我会到真正能带走你的时候再来讨要你的心意,要是我能做大将军我就带你走,我不要你等我,别耗着,但你偶尔想想我,别把我忘了……”

“我不要你多惦记我,但当我回来的时候,不管我黑不黑,脸上有多少道疤,你都要认出我,抱抱我,至少……至少叫我觉得,你这几年也是念我的……”

第二十八章妒意

绣着傲雪白梅的广袖低垂,锡壶颀长纤细的小口涌泄清冽醇香的酒液。

霍靖安低眉浅酌,眉梢凝着风霜雪气,就是身在喧嚣闹市的酒楼,前是吆喝叫卖的摊贩,后是把酒狂欢的酒徒,他也不沾染一点儿俗气,像是傲然泥枝的雪梅。

大婚那晚霍靖安已经和薛豫立冰释前嫌,可薛豫立还是不可遏制地去想,要是换做霍靖安,钟玉河还会那样嫌恶吗?

霍靖安有些疑惑地看着坐下以后就没碰过酒盅的薛豫立,“薛弟怎么不喝?”

薛豫立回过神来,慌忙摆摆手,“不了不了。”

“公主她好像不大喜欢酒味,大婚之夜我喝得一身酒气,就惹得她不快了。”

“哦?”霍靖安端酒的手臂几不可见地一颤,莹白无暇的酒盅内里激起一圈一圈荡漾的涟漪。

清酒烹煮的妒意扯着他的嗓子灌进喉咙,顺着气管把他的胸膛烫个面目可憎的血窟窿。

“看来薛弟和公主进展喜人,这才多久就把公主的喜好摸个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