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野的冷眸微眯,端视着他,伏?的视线垂下来回看他,最终,啼野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那股寒意消失了,道:“随你的意。”

伏?将手旁的银壶又拎起来,散漫地喝空了霞浆,二者无端地陷入一阵沉默。

他清楚,啼野确是把他当唯一的朋友,知他坠亡于罪渊,殿中石桌上却还总放着这些酒,啼野自己明明从来不喝。

魔殿寒气逼人,连伏?都觉得冷。

“冬天了,倘若那小丫头还在,定会生一把魔火,暖暖她的兔爪子。”

啼野神色稍缓了一些,道:“确实。”

“上次她还把自己的毛烤焦了。”

“再烤一次,她就可以捧着熟透的爪子当肉啃了。”

伏?一滞,从怀中取出青琅钿花,那东西熠熠发亮,被他捂得温热。

啼野看着眼熟,那小兔子每天戴着它,青花好似生在了雪发上,有一次,她在冥灵林里四处撒欢儿,不小心弄丢了,伏?不在,是啼野唤几个魔族帮她找了一整天。

“她也会走黄泉路、渡忘川河、过奈何桥么,我还能不能找到她?”

啼野沉默半刻,道:“难了。”

“为何?”

“罚恶司的孽镜台一照,她什么也藏不住,全看判官饶不饶她。”

“要是不饶呢?”

“不饶就要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伏?的眉梢微蹙,好似在想什么,神色变得更加晦涩不明。

啼野压住那支花钿,打断他的思绪,“那些害过她的人,早已被我杀光了。”

伏?顺势看他,金瞳微烁,“没害过她的呢?”

“也杀光了。”

啼野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年之内造了百万尸山血海,大抵由于误以为伏?也死了,因此伏?才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那罗耶知不知这一年,啼野会迁怒于三界,从而害死更多的人?

不过,就算那罗耶早日放由伏?归去,啼野的迁怒虽能停下,伏?却无所改变,怀着仇恨,则只会变本加厉地痛杀更多人,与啼野同恶相济,彻底覆灭三界。

倒不如先渡伏?,让他莫再作恶。可惜……伏?偏是个浑身反骨、冥顽不灵的,那罗耶做到这个地步,还是没有让他回心转意。如果他是那罗耶,他一定不救自己,干脆让这个祸害彻底死了。

伏?回神,想起对那罗耶说的话,突然问道。

“啼野,你可曾想过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比如说,你是谁,从何而来,想要什么?”

啼野的动作一顿,打量伏?,“你何时关心这些?”

“我记起了些诞生之初的事,太遥远,太模糊,居然分不清自己原本是谁。”

啼野渐渐地敛了视线,变得一声不响。

伏?看得出来,啼野的心情不算好,他活了数万年,让他想起些往事着实困难。

“如果你忘了,那就算了。”

“想是想过,那时东君在天地间设了一个学院,我去淌了那趟浑水。”啼野的指尖搭在鼻子上,眸光幽深,“但后来,我发现探究这些是无用的,你是魔,并非因为你生来是魔,而是因为他们说你是魔,即使你以前视己如神。”

伏?但笑,“神,你把自己当成什么神?”

啼野阴阴地问:“太阳是神,月就不是神?正义是神,恶就不是神?”

“是,你说的也对。”

“你是谁不取决于你,取决于世人如何看你,身份都是众生所做的分别,你大可把它当成名号,他们要叫你魔,那你就是魔。”

伏?端量了啼野片刻,道:“他们说你永远没有朋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