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道让伏?骨寒毛竖的雷声终于渐渐地停了,他躲在紫苏山的山洞里,惊魂未定。
他设想过无数种让他被雷追着劈的缘由,又逐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两种猜测。
第一种,这届潜蛟修为太差劲,没有一条潜蛟顺利走水至惑妄海,天雷照惯例浩浩汤汤地来了,错把他认成那条渡劫的蛟妖。
第二种,很简单,他把一个快要成佛的僧人引诱入了魔,违逆天道安排,遭报应了。
如果是第一种缘由,那他可真是个冤种。
如果是第二种缘由,他一直有意阻挠和尚禅修,就是想要借此验证天道是否存在,若是证实了天道果然存在,不就摆明了天道一直在欺压他吗??
伏?一屁股坐在地上,嗓子里直冒烟,之前慌不择路地跑了几千里,现在竟然才感觉到渴了。
他百无聊赖地往洞穴里头望去,这洞穴不算大,一览无余,除了岩壁、碎石和杂土,空空如也,什么喝的吃的都没有。
他再朝洞外一看,隔着山涧,一棵粗壮的交绿树就杵在对面。那交绿树是四季常青,四季结果,每一季结的果还都不一样,就属冬天结的最好吃。
伏?当下有些馋了,对天雷尚且心存忌惮,他探出一颗脑袋来,朝着天上望了望,晴空万里,半点儿云都没有。
他心想,这雷追着他劈,最好是出于第一种缘由,瞎了眼错把狐狸认成龙,这样他还能接受一点,否则若是天道惩他,别说被天雷活活劈死,他要先活活气死在紫苏山里。
伏?坐在山洞里,盯着那棵交绿树上的果,盯了好几个时辰,都快盯出幻觉了,口干舌燥,就缺个水灵灵的大果子解渴解饿。
不知不觉间,天渐渐地黑了,紫苏山里万籁俱寂。他又探出一颗脑袋,朝着天上望了望,整条星河都呈现在天幕里,清晰得跟一幅画似的。
他从山洞里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先迈出两步,再抬头看看头顶,天上悄无声息的。
他敏捷地跃过山涧,爬上那棵交绿树,连摘了三四个果子,嘴里叼着一个,手里捧着三个,站在树底下又神经兮兮地听了会儿动静,天上还是很宁静。
他长舒一口气,边吃着果子边往外走,之前跑得他腿都有点儿麻了,这会儿半边身子都酸痛不已。
伏手里掂着最后一颗交绿果,慢悠悠地走出紫苏山。
他身处紫苏山外,入目是月落星沈,平川旷野,千里渺无人踪。
伏?这才想起来,他这么想离开紫苏山,却其实无处可去。
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漂泊感,天大地大,恢胎旷荡,竟然没有一处是他的归处。
他收回视线,将最后一个果子吃入腹中,向外走去。
……
伏?决定回霞川看看,但他没用妖术,兴许是之前跑得太累了,他倦了,因此只是闲散地走在妖界里。
途中,他路过一个不知名的山谷,那里比海棠春坞还要温暖一些,谷中盛开着大量的红花,映得满谷绯红,春风吹过,远看好似红霞翻涌。
伏?驻足,望着这一大片花朵,想起人间好像也有这种花,他与烈成池在忘尘山见过。
那时烈成池对他讲,传说人间有一种鸟,名为杜鹃鸟,由于它日夜哀鸣,咯血染红漫山遍野的花朵,因此人们将此命名为杜鹃花。
伏?站在谷中望着那片杜鹃,忽然希望烈成池也在这里。
明明决定将对方放下,思念却不依不饶,有如蚕茧,一层又一层的抽丝,但是抽不到尽头。
伏?弯下腰,摘下一朵杜鹃花,谷深春晚,这些烂漫红火的杜鹃已经快落了。
他仔细端详着这支红花,想起的是在忘尘山的种种过往。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