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越,十年前拉着他去工地看哐当哐当的打桩机,就跟他说,他们要盖楼,资金哪里来?陈淮越理所当然地拿他们俩赚了几年的海运和贸易生意的钱,一股脑投进了房地产业。
陈淮越倾向稳妥、注重品质,多少也有受到林希微的影响,这几年国内和房地产相关的法律法规逐步出台,压制着早几年疯狂的行业热,而林希微从在华侨办开始,就选择了尊重规则的路。
她那时的解释是,她没有任何的背景,尊重规则是最安全的,狂热过后,就会强势输送规则。
钟程见陈淮越面无表情地走神,便讲义气地安慰道:“没事,就算房地产线不行,还有我,我卖货船养你。”
陈淮越下意识就要说,他肯定行。
但他忽然想起,这是林希微上次对他说的话,眉眼的躁意一闪而逝,抿直唇线,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见面了,他生日后,两人就各忙各的。
金融资本主义的破坏力直接席卷股票证券市场,而林希微此前一头扎进证券法律行业,她和倪知禾手头的几个上市项目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领导下了命令,必须在这几个月里完成交易。
于是,她更是不要命地驻扎现场,还飞去香港和海城好几次。
钟程问:“这几个月怎么都没见到林希微?忙成这样。”他也有个疑惑,“不都是女朋友了吗,为什么每次去你家拜年,都是以阿公学生的身份去的?”
“你前一个问题,就是后一个问题的答案。”陈淮越语气淡淡。
钟程笑了下,他们俩在家族里都是出了名的大龄晚婚不孝子,逢年过节就要被拉出来批判,但他有点羡慕陈淮越:“你妈不催你,你爸不敢管你,阿公阿嬷纵着你,我就惨了,前几年也就过年催一下,今年是从开年到现在,没有一天不催的。”
他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
陈淮越抬了抬眼皮:“你去哪?”
钟程说:“相亲,我爸妈因为我还没结婚的事,每天都在吵架,我跟他们说今年经济不好,哪有心情结婚,他们就说,再经济不好,也穷不到我老婆孩子身上,总归就是,我赚得再好,不结婚就是最大的不孝。”
陈淮越勾起唇角,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他目光重新落到越程地产今年的第一季度报告和去年的年终报告上。
她想引进合伙人,就需要钱,一是合伙人工资不低,二是,她需要一个更大的办公地,合伙人需要单独的办公室,如果她去年给越程卖楼,一期就有 200 多套房,多卖几个楼盘,就有一两百万的创收,现在也不至于引不来人才。
更不至于他们俩的结婚迟迟提不上日程。
钟程瞥了几眼陈淮越,忽然道:“我怎么感觉你在羡慕我?”
“羡慕你什么?”
“家里催婚。”钟程挑眉,他笑,“你恨不得家中催你,然后你以此为借口,去哄她结婚。可惜,你独立惯了,陈家人反倒不敢插手你的事。”
陈淮越也笑,他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觉得我家里着急,她就会同意么?”
钟程语噎,按照他对林希微浅薄的了解,不会。
时间倒回 90 年左右,他很难不把林希微当成一个想“捞钱”的女人,那时是整个南方经济狂热期,社会鼓吹的论调便是“什么都不重要,只有钱最重要”。
社会压抑了太久,在新一个十年的开头,疯狂地解放自己,名校大学生傍富婆、当二奶、男女都下 KTV 陪酒卖笑,林希微的情况完全吻合,家境贫寒,有几分姿色,有几分学历,还有几分“自立自强”的气性用来增进情调。
虽然阿越一开始就表明林希微是他的女朋友,但少数的几次见面,钟程的确感觉不到林希微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