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然和温禾安也来看他。前者现在说话越来越不是人,探病不是探病,是冷嘲热讽,说这么大个人睡着了还红眼睛掉眼泪至于么,商淮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真的假的都不辨了,闻言瞥他一眼回敬,问他前些年栽在温禾安身上要死要活的是不是都忘了,信不信他写本传
记出来帮他好好回忆回忆。
他可都记着呢。
陆屿然冷嗤,说他还不错,看来是死不了,说完提脚就走。
有人嘴贱,但心还成,他走了,但巫山送的药物没停,都是最好的东西。
商淮不习惯人伺候,王府的人不多,回来后又自欺欺人地下了封口令,谁也不准提凌枝与阴官家的事。可断断续续几觉睡过去,一睁眼不知今夕何夕,恍然间好像过去了几年。
有一次忍不住了,拉着罗青山支支吾吾,眼神闪烁,憋了半天自己都唾弃自己,憋出两个字来:“她、”
罗青山懂了,把手里药碗一放:“想问什么,你问吧。”商淮摁了下喉咙:“日子定了没?”
罗青山还反应了一会,心想什么日子,见商淮惨淡下来的脸色才明白了,摇头道:“没有。都没听到风声。”
“对了,这些天家主在殿下那边。但上次陛下来你这,说她来过。”
商淮闻言怔了怔,而后慢慢靠回垫枕里,看着屋顶不说话了。
他这破嘴。
问,问。
一问,就跟开了闸似的,什么都止不住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商淮还被这茬折磨得要死要活呢,王府里就第三次迎来了天悬家的老家主。
这一来,可谓是疾风暴雨,呼啸不止。
老家主这辈子就没操过这么多心,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他捂着胸口疾言厉色,但凡现在商淮是站着而不是在床上躺着,小时候的家法铁定已经扑上来了。
他发现自己话是说早了,说得太早了!什么孩子长大了,眼看着有自己的成算了,不用他们老的操心了。
“……我当你是有什么打算,谁知道你打算着打算着是准备到阴官家给家主当、当。”可怜老头一辈子没遇过这事,还卡了会,才咬牙切齿想出来个词:“给家主当小?!”
“我那会也不知道呢么,知道还能病成这样?”
商淮自嘲地扯了下唇:“您可悠着点,别气了,我这还躺着呢,气出问题了我都扶不住。”
老家主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径直摆摆手道:“三天后我约了你横家伯父的三女,甭管你这边是什么情况,给我滚去谈婚期。”
老家主也有自己的考量。若不是心有顾虑,也不想插手儿子的婚事,自己找的总比父母找的更喜欢,感情更好,可现在问题是那位小家主不管不顾,看上的就没有要不来的,这若是打定主意要享齐人之福,要强夺呢。
商淮默默拉下了被子蒙住脸,觉得荒唐,不想说话,不想争吵的意思很明显。
老家主才不管,他太清楚自己这个不孝子的混账德行了:“你也别搁这装给我看,来前我问过罗青山了,你这身体三天后别说下床,就是上战场也勉强上得。话我放在这,人我约好了,你不去,就直接按我们的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