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终于活动了下腿,伸手挠了挠后颈,喉咙微动:“这事八字撇不到一起,您别问那么多。”
他倒是敢说,但怕他爹不敢听。
“你提前给父亲透个底都不行?”
商淮将四方镜拿在掌心翻着,皱眉,跟没听到似的,很显然真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可怜老家主还来不及欣慰,腹中疑云已团团升起,几个呼吸间,各种不好的猜想愈演愈烈。实
在是商淮从小干的混账事太多,从不按常理出牌,但凡迟疑,准没好事。
问不出姓名,老家主只好退而求其次:“你对她有心,又因为什么走不到一起。”
他倒是不怕那姑娘要求高,要方方面面考察,就怕商淮看上的是哪一家的夫人,搞不好还同在巫山做事,是天悬家的世交,那会是个什么场面,老家主不敢想。又怕他看上的是什么流放败落之家,王庭分支,或是天都昔日附庸。
商淮这几年在巫山声望颇具,前呼后应,在旁人眼中是十二分的春风得意。然而只有自己知道,烦心事压在心里不动则已,一动就没完没了。
他低着眼划开四方镜,娴熟地往下拉,最后停住。
依然没有回信。
许多条消息横陈在镜面上,但那都是他单方面的闲扯。
“这不是,追不上么。”商淮挪开视线,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凉水饮尽,对自己父亲说:“我摸不透她,也不懂她在想什么。”
这可真是,稀奇了。
老家主见商淮吹过无数次牛,他从不自贬,不内耗,这般坦然承认自己追不上人家姑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长辈大抵都这样,孩子自吹自擂时恨不得将他一把拽下来让他清醒清醒,当真失意时又不是滋味,想方设法安抚,怕真丧失了自信
这不,他琢磨着将商淮看了个遍,道:“你从前虽没个正经,名声不好,但如今也算小有成就,修为是不高,却也不算低。身份上,帝主亲封的宁朔王,配哪家姑娘都算尚可了?”
怎么会追不上。
话音落下,商淮梗住了,半晌,他扭头看窗外,长长吐出一口气:“王算什么啊。”
窗外落叶飘零,摇钱树一般撒下碎金。
又是一年深秋了。
这是凌枝闭关的第五年。
凌枝这次闭关时间之长,超乎了大家意料。
一开始,商淮明里暗里问过温禾安不少回凌枝的情况。起先问她往常闭关都是多长时间,一会又咂摸着什么,说凌枝不是早就九境巅峰了么,怎么还闭关,难不成是奔着破圣去的。
温禾安怎会不理解这种心情,常好笑地揶揄:“这么关心,怎么不自己问问。”
商淮怎么没问,他话多得很,四方镜上每天都有至少五六条消息发出去。只是凌枝闭关,也不看四方镜,只偶尔看寄来的急信,他又没什么急事,总不能扯有一搭没一搭的琐碎日常打扰她闭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