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师尊。”◎

他们从那里, 得知了奚骛岚飞升的一切真相。

飞升的方法有千万种，而祂选择的是最血腥最直白的那一种, 用千万人性命堆砌起来一条通往大道的路。

魔族对于天道的反抗, 自那开始。

彼时的魔族还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族群，在呼应之下，很快就威胁到了世界秩序。

天道作为「神」, 是需要下界的信仰的。神者，信则有，不信则无。因为相信有天道、有神灵的存在，才会有人去不断地修行, 去渡劫, 去求那一份飞升的契机, 才能在上一任的天道彻底衰落之前寻到一个继承者。

这是世界法则的目的, 通过这样的前仆后继维持住此界的秩序。

但是当人们不再信任天道, 天道的实力就会被削弱，而没有继承者，世界就将崩坏。

于是这一次，奚骛岚与世界法则是站在统一阵线的, 都选择了进行止损。

只不过奚骛岚的本意是要彻底将魔族覆灭的，世界法则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两相妥协之下, 整个魔族的记忆被封印篡改，那些已经被奚骛岚屠杀的族人灵魂彻底覆灭，没有了转生的机会，魔族从此式微。

华云谦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完了魔族的过去, 一股怒火从记忆的深处烧起来。

一将功成万骨枯, 每一个旁观者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 都是感慨与惋惜。而真当经历的时候，才明白这其中究竟牵扯到了多少的血和泪，愤怒和不甘，疯狂压迫着他。

法则无情，在发现秩序被破坏的时候，奚骛岚已经杀了不少的同族，首当其冲的就是祂原先待着的那个村子。

因为是奚骛岚设下的封印，眼下祂变得虚弱，华云谦不仅看到了那些久远的魔族先民的记忆，还窥探到了一部分奚骛岚的所为。

泯灭掉族人的记忆之后，为了保险，祂甚至选择了隐匿自己，将自己与前任天道进行混杂，让两界的人忘记祂曾是魔族，这般便不会有人追根溯源，就不会冲击到那记忆封印。

从那个时候，奚骛岚就在苟活。

无人知晓，苟且偷生，成为一个称作「天道」的符号，只为了那永恒的生命。

简直可悲。

记忆的冲击让华云谦心中发堵，等到重新睁开眼，都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喻思言担忧地跪坐在一旁，见他睁眼，连忙上手去扶住他，问：“师尊方才是怎么了？”

还有心悸，华云谦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想起来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可是跟奚骛岚有关？”少年几乎是立刻追问。

“是。”记忆当中那些可怖的画面还在他脑海当中不断浮现，华云谦顺势抱住喻思言，脸埋到少年肩颈，闷声道：“我好累啊。”

重生回来，遇到的事情太多，一步步推翻他上一世的那些认知。

如此一看，倒不如像上一世那样，快活三百年，然后再无知地死了好。

明明他只是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少尊主，魔域有他父亲，修真界有时瀛和很快就会成长起来的喻思言，天塌下来都有旁人顶着，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而现在，知道得越多，心里就越难放下，再去回想曾经的逍遥日子，都会忍不住谴责自己的无知无觉。

他是难得在少年面前展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喻思言跪坐在那，安静地任由他抱，一句话不说，只是握住华云谦环在他腰际的手权做一种无声的安抚。

两人就这么在冰天雪地里抱了会儿，华云谦一言不发，闭着眼，渐渐地被少年身上的百花香抚慰，那些厮杀的惨烈场景终于是从脑海中消退，被压进记忆深处。

华云谦紧紧地，反握住少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