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可内心却同样冰冷而沉重,以至于?眼梢里都是怅惘。

方才在席间,且惠已经看出端倪了,现在听她一说,心里有了数。她挨着她坐过?去,拉过?庄齐的手,悄声问:“你是不是和你哥哥在一起了?”

尽管没?有第三人在场,但她仍压低了音量问自己?,可见?她是知道轻重的。

这让庄齐确信,且惠是可以信赖的倾听者,况且她性格恬淡。

她点点头,苦涩地笑了下,“嗯,但是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唐伯伯不会同意的。”

微风吹荡起层层波浪,数朵雪白的莲花在湖中?轻晃,露珠随之滚落在荷叶上。

且惠感同身受地勾了勾唇,“沈宗良的妈妈......也一定不肯点头的,齐齐,我?们好?像都被困住了呢。”

庄齐浓密漆黑的睫毛垂下来,“所以,太过?浓烈的爱真的是灾难吧。”

“不啊。”且惠歪着头看向湖心,目光落在那一对?抖动翅膀的鸳鸯身上,她笑着说:“我?和他有那些热烈的瞬间,灵魂沸腾共鸣的时刻,也得到过?小心珍重的告白,好?过?从头到尾两手空空。”

她的声音很好?听,说排比句也像在念一首动人的诗歌,清脆得像风铃。

庄齐反复咀嚼着这几句话。

她又?问:“你一点都没?有担心过?吗?为你们的将来。”

且惠牵动了下嘴角,她说:“当然担心过?。我?一开始也是很在意的,有没?有未来,会有一个怎样的未来,每天在心里追问个不停。但后来我?想通了,渐渐地就不再执着这些了,活在眼下就好?。”

“那你是怎么想通的呢?”

“也没?别的,我?只是害怕呀,怕我?想东想西,没?有在这段时间里好?好?爱他,等到将来再也爱不上谁的时候,回过?头来怪自己?胆怯懦弱,把?唯一的机会都错过?了。太想要一个结果?的话,是做不出任何决定的。”

庄齐了悟地点头,重复道:“太想要一个结果?的话,是做不出任何决定的。”

还在出神?时,且惠又?盯着她的眼睛笑:“不抱任何期待投入这段感情,我?反而觉得我?对?沈宗良的爱更纯粹了,其实有没?有将来都一样,都一样。”

她的样子很松弛,似乎已经没?有了无穷增生的困扰,什么都看淡了,看开了。

她也笑,“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那个时候大家还小,每个人都太迷恋结局了,面对?进?展缓慢的人生剧情,都想把?这纷乱的一页快点翻过?去,好?看一看末尾写着什么。

是功成名就,还是知交零落,抑或半路折腰。

三年之后,庄齐忽然听说且惠在牛津一病不起,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

当时庄齐抱着书,走?在普林斯顿古老的校园里,她刚路过?一排垂枝樱花,肩上落满了粉色的花瓣,得知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时,手里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通透、聪慧、坚韧如且惠,最后也走?不出一个情字。

原来就算是想得这么明白透彻,摒弃了那份俗气的大团圆结尾,也一样伤心难过?。

庄齐蹲到地上去捡书,眼前一片朦胧的水汽,怎么都擦不干。

滂沱的爱会让每一个人泪流不止。

午后起了风,庄齐身上有点冷,和且惠慢慢往回走?。

快到那座临山而建的八角楼时,听见?里面传来他们几个

依譁

的对?话。

先是郑云州问了句,“老唐,这几个月总太平了吧?”

“那不可能?不太平,没?有郑总解决不了的事?。”唐纳言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