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会背,”顾悄语气骤然一厉,“那合该知道,论资排辈,我可是你们的亲叔叔、亲叔公!要我叫哥哥,谁给你们的胆子?”

原身年纪上只比他们大个三五岁,但心字辈儿,那可是实实在在贵着辈分。

教训不肖子侄,有什么比这娘胎自带的金手指更好使的?

废柴翻脸就跟翻书一样,还扯出长幼尊卑的大旗,唬得两人一愣,眼中透出些慌乱来。

顾悄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他上前一步,步步紧逼,“这般冲撞长辈,乖侄乖孙难道不该给我见礼赔罪?大礼倒也不必,常礼你们总会吧?”

少年们闻言涨红了脸。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深知不可露怯,更不能低头,于是继续梗着脖子瞪着眼,虚张声势。

这般反应,顾悄并不意外。

他嘲弄道,“呵,我算长了见识。原来顾家家学里,教的尽是些目无尊长、口吐恶言之辈。”

下一刻,他拿出训班的气势,一声叱责,很有几分震慑,“你们这般不叫人、不见礼,不认错、不知悔,是要我闹到族长那里,才镇得住你们这些后生晚辈吗?”

原本嘻嘻闹闹的学堂,因这番话静了一瞬。

顾家历来讲究礼节规矩,现任族长尤为严苛。

两个小的本就理亏,听到族长一时两股战战,到底不敢再生反骨,虽不情愿,可还是服了软。

他们垂下趾高气昂的头,嗫喏着道了声:“小子无状,还请叔公(小叔)见谅。”

顾悄这才消了气。

他的芯子毕竟是个成年人,“念在你们初犯,我不跟你们较真,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台下折腾这么一大通,台上的老夫子,复读却旁若无人,丝毫不受影响。

新起的《三字经》,在学童的吵嚷中已然念了大半。

“礼乐射,御书数。古六艺,今不具。

惟书学,人共遵。既识字,讲说文……”

只是那始终置身事外的老夫子,难得撩起耷成倒三角的皱眼皮,瞧了眼顾悄。

摊开新课本,顾悄的思绪有些飘远。

不久前,突然魂穿到这个世界,他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上一秒,他还在酒店房间跟疫情赛跑,深夜备课,抢开新一轮公考集训班,谁知突发心梗,连个自救电话都没拨出去,下一刻就换了个时空,甚至换了个身体。

原身也叫顾悄,爹是退休阁老,娘是武侯嫡女,大哥从五品京官,翰林侍学,二哥是准恩科状元。身为幺子,又是个早产儿,他从小身子骨就差,十岁之前没断过汤药,养活得不容易,所以爹娘兄弟待他如珠如宝。

顾家宠这小公子到什么地步呢?

顾悄一睁眼,就被小公子豪奢绝伦的“闺房”震住了

三进的花梨木围栏式拔步床,悬着绛红底子七宝帐,琳琅满目的珠玉宝石晃得顾悄眼疼。

身下铺着火鼠毛覆杭锦被,床榻间温着数个汤婆暖炉,配置几乎不逊于现代的地暖空调,数九寒冬里,他着单衣却半点不觉冷。

身上丝绸小衣,高端织料柔软到令现代人喟叹。

原身衣袖下露出的半截胳膊,白皙到近乎透明,纤长指掌温软细滑,更是一丝细茧都见不到。

“舶来”水晶镜里,清晰印出一张跟他一样的脸。

秀气精致,正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还没完全长开,略显圆润的下巴,透着一股富养出来的娇憨,微微泛红的桃花眼里,满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澄澈。

如此宽纵,自然也养得原身一身富贵病。

跟着哥哥读书没几日,他突然双目红肿,见风流泪。

大夫说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