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垂着头,舌尖缓缓舔过出?血处。
周遭突然静得过分。
苏训气急,眸中尤有厉色。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之视君如腹心。我不若你禽兽,能违仁违心,以手?足掏腹心,做那奸佞之人!”
“呵,”也不知哪句话逗乐,黑衣人蓦然笑出?声,“某自然不若苏御史忠义,哪怕所从之君身死,一片丹心仍可昭日月,真是可歌可泣。”
他冷下脸,“既然御史与我云泥有别,某再死乞白赖也是自取其辱,不如就此别过。”
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李越向来?行踪诡秘,亦有几分莫测的实力。
向来?是他缠着苏训,这时?负气离去,还真叫苏训无?处可寻。
青年怔愣片刻后,倏忽又释然。
这人总归是要死的,今日既已了断,日后兵戎相见?倒也省了一番挣扎……
二月初九,仲春惊蛰日。
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可京都却还在飘着小雪。
寅时?四刻,棘闱才开场。
举人们提着灯笼火把,子丑时?分就开始候着。
多数举子心情?如雪天一般沉重。
实在是柳巍任会试主考,这消息太过丧病……
顾劳斯也从睡梦中被挖起,架到?场外充起吉祥物。
用小林时?勇的话说,就是他只?管站在场外,都能叫军心大振。
可怜顾劳斯眼皮都撑不开,临到?考场精神状态依然堪忧。
张延不如张庆会做生意,闱彩整得不温不火,下注的人不多,看热闹的不少。
还兼顾影偬隔三岔五来?打擂找茬。
不惑楼现阶段又是个?赔本的买卖。
也就考试团几人偶尔出?来?同其他地方切磋,才能涨涨人气。
可京都人精明似鬼,会试没放榜,行情?没摸透,谁也不肯往外投银子。
顾劳斯瞅着璎珞报来?的账目,看到?触目惊心的亏损金额,多少有些心虚冒汗。
为了冲业绩,小顾不得不撸袖子自己上。
打着呵欠为他的考试团站台,也是其中一项。
他拍了拍大侄孙,这次尤其语重心长,“就当为了叔公,这次一定再考个?会元回来?!”
朱庭樟听不得这种话,叉腰怒骂,“顾琰之,你个?渣男没有心!”
顾影朝:……
近日备考事?急,顾劳斯又切成顾三身份行走。
瘦弱昳丽的少年不时?出?现在不惑楼,或是闱彩中心。
一双滟滟桃花眼极有辨识度。
又兼顾家身份敏感,举子里?认得他的不少。
一听这声暴喝,纷纷看了过来?。
“咦,他一个?秀才,赶着大早来?会试,凑什么?热闹?”
“你还不知道吧?南直那群人,可将他奉作恩师……
这学生考试,恩师送考,也挺合情?合理?!”
顾悄:别以为我听不出?话里?的暗刺儿。
自不惑楼开业以来?,安庆府众人时?常同外省举子切磋。
每每小胜一筹,就忍不住替顾劳斯吹嘘,“哼,这题我们小夫子点过,那能叫你赢去?”
对面不以为然,明知故问,“哦,山野村夫也有奇遇,请问师从哪位大儒?”
大儒?安庆府一哽。
他们深谙输人不输阵的道理,立马七嘴八舌辩驳起来?。
“大儒有什么?了不起?一辈子教一个?状元,教一个?状元吹一辈子!
我们这位夫子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