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走出,那时如?此, 当下,亦如?此。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爷爷。”
汪惊蛰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终是缓了?语气。
“是我小看了?你。”汪铭眉目颓唐。
“既然拦不住,便放你去吧,只望将来……你……。”
莫要后悔。
最后四?个字,轻得仿佛是专说给自己听。
弦月如?勾,清辉洒在他斑驳的银发上。
比之族学初见,他更瘦,也更老了?。
背脊也不似那时挺直。
“小夫子,老学生这?小辈,就托付给你了?。”
顾劳斯忍不住蹙眉。
此时,他和?汪惊蛰都没?料到?,这?竟是老头最后的遗言。
鸡鸣声起,顾劳斯疲惫回房。
抬眼就看到?顾影朝静静站在门口?。
“小猪严防死守,竟还是让你跑出来了??”
顾劳斯动动嘴角,勉强扯出一句顽笑。
“是不让,所以我把他敲晕了?。”
顾影朝答得认真,好似真是为了?夜袭叔公才大打出手。
顾悄推开门。
“进?来坐吧,统归这?夜,是睡不成了?。”
他叫苏朗去沏了?壶浓茶,又找厨子要了?几碟才出笼的热点心。
三人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各自心事重重。
“昨夜对峙,你都听到?了??”
顾影朝轻轻“嗯”了?一声。
顾劳斯浅啄几口?茶水,压下倦意,“你怎么看?”
顾影朝斟酌道,“祖孙二人,各有疑点。”
“老大人语焉不详,诸多说辞经不起推敲。
最大的破绽,就是神宗多疑,牵扯谋逆向来株连,怎么会放他归老?
而汪惊蛰看似疯癫,说话时好似一体两魂,女儿孙女争相开口?。
但我看来,更像是装神弄鬼,也非善类。”
顾悄“嗯嗯”点头,一双桃花眼肿成眯缝,犹自强撑。
“此前我一直疑惑,大历出了?名的刺头,对谁都不假辞色,怎么唯独对顾氏不一样。”
奉命稽查休宁学风,又怎么那么听劝,轻易同意以族学一家代休宁一方,最后查着查着,竟还成了?我的老学生。
县试、府试也是,他多次暗中与我们行方便。
甚至陈知府到?任,既知陈皇后一党与顾氏有隙,他还主持完科考才请辞。
如?今再?看,他对顾氏怕不是优待照顾,而是愧疚补偿。”
“至于为什么愧疚……”
顾劳斯说着说着,熬不住,头一歪就要栽倒。
顾影朝眼疾手快,扶了?一扶。
顾劳斯摸到?人肉垫子,抵着人腰侧,心神一松就这?么昏睡过去。
此昏睡,是真·昏睡。
人事不知的那种。
顾影朝垂眸看了?眼碗中浓茶,用眼神询问苏朗。
“林大夫吩咐,他得多睡。”护卫感叹少年?敏锐,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这?算好的了?,金陵那段时间,他药服的,整个人浑浑噩噩,每日定要睡个大半日才得一点精神。”
“林大夫怎么说的?叔公他知道?”
苏朗打了?个哈哈,“他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夫那些?劳什子说法,他懂,我这?粗人可听不懂。”
说着,护卫上前打算将人塞上床。
就见顾影朝已将人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