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训越过吴遇,踱到二楼近前,双手扶住红漆雕花栏杆,“今年徽州府院试,就是这规矩,比,明?日还有院试,不比,你?们?这二十个秀才解额,可就便宜其他地方了。”

一整条长街,登时静可闻针。

苏训十分自得?这新玩法,“李大人,我这主意如何?”

“甚好。”年近花甲的正二品李长青,在从二品的苏训跟前,配合得?过分,这景象引得?顾悄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林茵曾经抖过二人履历。

李长青,顾准同榜状元。

这位先生,一生钻研举业,考试押题很有几把刷子,政治才华半点没有。最光辉的履历,就是曾经教了几年太子启蒙,最为?人称道?的品质,就是忠信两全。

他与顾准年岁也相当。

那年原本状元是顾准,奈何三甲里剩下?俩,要不年纪不老小,要不长得?太磕碜,神宗元年第一榜,为?了卖相,只好把状元降为?探花,探花提了状元。

谁料这烫手状元,自此成为?老李头心结,他毕生追求,自然?而然?,就成了打败顾准。

而苏训,则年轻太多。

四川人氏,自幼父母双亡,得?百家接济读书,自己却把自己挂靠在眉山苏氏门下?。没错,就是大才子苏轼他们?那旮旯。

大历二十八年,他十六岁探花及第,殿试以一篇《通货征边论》艳惊四座,得?以入明?孝太子幕,成为?与谢昭齐名的另一个奇才。

短短八年,他以果敢忠诚、审慎颖敏,深得?明?孝太子器重,得?太子举荐一路扶摇,官至左都副御史,直至太子毒发,才迁南直隶右都御史。

显然?,这招是以退为?进。

相比李长青,这个后生,才更像太子党的核心人物。

好容易难到吴遇,苏训心情大好,他假意上?前虚扶同僚,“大人与其徒劳挣扎,不如赶紧招呼应考学?子,想想如何保住那二十解额?”

吴遇咬碎一口老牙,笑面虎骤然?发难,用这种?方式突袭剃头,实在狡诈。

可他也不能明?着?骂回?去?,只得?摆出府官威严,“既然?提学?使定要以舌战论英雄,我徽州学?子又岂是无胆之徒?便按照大人所言,各自选定持方,全力一战吧。”

底下?一群人犹犹豫豫,稀稀拉拉几人去?了蓝旗底下?。

也不知哪个显眼包二号,冒出一句灼见?,“以商税之有余应农税之不足,说穿了论的是商与农孰先孰后,有神宗‘重农抑商’的定调,这题脑子不傻都知道?站反方吧。”

于是,泰半人权衡半晌,果真去?了赢面更大的反方。

而剩下?的人,无一敢领头去?正方,又怕一窝蜂哄去?反方受大人责难,一时间面面相觑,脚下?不敢动分毫,越发显得?场面滑稽。

苏训大笑,语气里的轻蔑分毫不再掩饰,“原来吴知府治上?净是这般才俊,哈哈哈哈。”

吴遇简直恨铁不成钢。

一贯讲究容止仪态的吴书记,没忍住气得?原地跺了几jio。

顾劳斯也摇了摇头。

吴遇挑的题,逮着?苏训痒处狂挠,奈何徽州府的楞头青们?,世面还是见?得?太少,完全站反了方向,接不住吴知府挣来的这泼天富贵。

“哎”他长叹一声,怒其不争。

引得?原疏胆战心惊,凑过来不确定问,“哥,单凭苏训那篇《通货征边论》,这把是压庄不押闲吧?”

顾悄哭笑不得?,踩了他一脚,“你?真当这是赌场啊!”

令他欣慰的是,府试前集训没有白瞎,原疏判断得?没错。

先前为?了攻策论,顾悄搜集过神宗朝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