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袁公公传达完圣上的话,留给白远山一个人思考的时间。只要是聪明的人,都能嚼出皇帝意思。一人侍二主呗,苦苦白远山的身子。白远山拷着木枷,盘腿坐在地上,默不作声,久而久之累了,重新躺到草堆上。抬头仰望黑漆漆牢房。
他的大脑选择性放空。不讨论这些复杂的关系。
反而琢磨起很久没考虑的问题。
如果告诉申陌,他不是白景,是长“一模一样”的白远山,申陌会不会放过他。他不想告诉申陌,这是一本书。在这活了十多年,“穿书”的概念离他越来越远,更像去新的地方,有了新的人生。那边的世界他已经“死了”。
幸好现代的爸妈有妹妹,他丧事后,妹妹能陪爸妈后半生。
牢房昏昏暗暗,没有具体的时间。可能过了一两个时辰,白远山听到狱卒进来,狱卒给他喂一碗药,说是止疼的,然后带他去刑房。袁公公走前留话,该打得打,要不然不像,但不会让白远山疼着。
刑房火光明亮,建在地下里,如七月仲暑炎热。白远山被按到长凳上,狱卒固定着白远山胳膊。白远山看着周边阴影交叠的五官,像活着的鬼,脸压在板凳上,半点不抬头看。
“呼哧”
木板落到白远山屁股上,白远山提前喝了止疼药,感受不到疼,但浑身被打得一颤。狱卒接二连三快打,像案板上虾肉,经过锤炼磨打,能立马入锅煮熟。白远山睁开眼一条缝,瞅挨打的地方,看见血流如溪,沿着板凳慢慢淌下,沾湿了砖地。褐黄色的泥地一块块染色,变成湿软,吸满鲜红。
两刻后,木板放了下来。
抓着白远山的狱卒连忙扶起脸色苍白的少年,一边小心翼翼谨慎万分,一边轻声询问:“白大人还好吗?一会扶您喝口水。”
白远山被架在狱卒的手臂上,没有说话,好一会摇摇头。狱卒放心扶他起来,白远山靠着人站起来,走了两步,经到血泡软的砖地,鞋底微陷,顿时有一股强烈的恶心反上心头。他一把捂住嘴,胃里翻涌,呕不出半口水。
“白大人,白大人!”
白远山推开扶着的人,腿上虚浮,一脚摔在地上。头撞地面,意识顿无。
*
“这么年轻,太可惜了……”
“谁能想到一块奶冻噎死人啊……”
消毒水味道熏进白远山鼻腔,空调微微制冷的温度,正好适合盖着薄被睡觉。从周围人絮絮叨叨里,白远山久违地听见“奶冻”二字,这个在他噎死后,再没出现的万恶之源。浑身的疲惫像黑夜压住的阳光,沉闷闷,他睁开两张眼皮,都要废半天的劲。
“呀,人动了。”
“哇,哥哥!”
白远山睁开眼,看见一周边的静脉导管、监测仪,护士正抱着本子记录,神色平平淡淡,毫无惊讶。对面病人的家属站得稍远,刚才那阵惋惜就是从他们口里出来的。十一岁小妹妹率先站在床头,父母在后面,发现他醒了,面上改悲为喜。
脸蛋圆圆的五年级小学生趴到白远山枕边,嘟嘟囔囔地,如打开话匣的百灵鸟,高兴地叽叽喳喳:“哥哥,爸爸知道你晕过去后,在外面摔了你给我买的吧唧。可凶了,他叫我不准看了。吓死我了……我以为它害了你……”
说着,妹妹声音渐低,话里话外泡着委屈。像要溢出泪来。
白远山看一圈周围,十分熟悉的亲 澜曻 人,心里按耐不住高兴,好像从某种鬼门关闯回来。但莫名的,脑后有一种执念告诉他,熟悉的人里少了谁,让他觉得不安。像踩在棉花上,没有回到实处。
“哪有?”白远山偏过头,看向长得相似的妹妹。
妹妹掏出摔烂的吧唧,展现给哥哥看。双人图碎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