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言见他说得如此直白,当即也不再绕弯子,凑近了些,低声道:“贤弟,你先前豁出命去救的那个小家伙,似乎并非中原人啊。”
“……”
便是曹野也没想到聂言竟是为了此事才杀个回马枪,他强忍头痛思考,孔雀个子高大,长相俊美,官话说得虽好,但穿着打扮却也着实不是中原作派。
先前他一直当这是因为孔雀出身江湖,但眼下看来似乎不止如此。
见曹野没有立刻接话, 聂言猜出曹野并不知那伤疤之事,笑道:“他背上有一块箭头模样的伤疤,那该是乌梁人给男丁印的箭烙,大陇与乌梁有怎样的仇怨,经过七年前灰鹞岭一役,我相信贤弟你应当比我更清楚……此人看外貌便不像中原人,贤弟,你身子不利索,可要小心不要被乌梁探子诓骗,我看,要不还是将此人交给我,我替你审一审再说。”
……麻烦。
此时曹野回想起先前种种,孔雀称他出身北境,不但看过北境神舞,甚至还熟知生长在高山之巅的银珠草,再加上长相打扮都异于常人,若背后真有箭烙……
聂言表情势在必得,而曹野思量片刻,端起冷茶来喝了一口,却依旧是笑:“聂大人,我说了,我身子不舒服,若是有话最好直说……你我都知,乌梁好武,人尽可战,如果你真是想来拿乌梁探子,只怕不该是一个人前来吧。”
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直到小二上来添了茶,方才打破寂静。
“贤弟,你可曾听说过,仙人髓?”
忽然间,聂言也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开口询问。
“仙人髓?”
曹野一怔:“聂大人说的,不会是神火将军的仙蜕吧?”
聂言笑道:“正是,都道神火将军有八样仙蜕,各有神通,而越州确实是个玄妙地方,短短几年,竟是有两样仙蜕都投生于此。”
结果竟然是冲着神火将军仙蜕来的。
曹野何其敏锐,立刻明白了聂言孤身前来的目的,原是要交换把柄。
聂言笃信鬼神玄学之道,非但拜五通,甚至还想要将仙蜕据为己有。
分明阮云夷便是因为他的一句谏言才踏上了不归路,到头来聂言竟还妄图想要染指神火将军的仙蜕?
曹野心中火气直冒,但脸上却是看不出分毫,只道:“我只知麒麟骨在越州,难道说仙人髓也……”
“贤弟竟是不知?”
聂言笑眯眯道:“我听闻,十年前五通惨案发生前,那出事的李家曾得了一尊能预言吉凶的佛像,而就在佛像流下血泪后不久,李家便遭此大祸,民间有传闻,称那尊佛像正是神火将军仙蜕之一的仙人髓。”
“……什么?”
麒麟骨就站在身后,曹野自是记得那尊佛像的。
虽说,李老爷或许原先也不会答应蔡鸣的求亲,但正是因为李老爷用佛像流血的理由拒绝了蔡鸣,这才导致蔡鸣怀恨在心,以至于最后轻易受人怂恿,给李老爷下了毒。
他们先前调查麒麟骨时,也曾听人说过,那佛像有灵,甚至还有传闻,称那佛像爱慕李家的小女儿李猊,这才会给来求亲之人使绊子,最终还因为未能挽救李家,在惨案发生后重回旧地哭泣。
如今曹野已经知道,那哭声并非源自佛像,而是被释放的李猊回到越州取回宝剑的那一夜,因心中凄苦,才不得不在夜里偷偷落泪。
此事天下只有勾娘与曹野二人知晓,但无论如何,那尊佛像确确实实是消失了。
聂言道:“仙蜕各司其职,诸如天王胆掌管杀心,无根肉可保不死,至于这仙人髓,本就是可卜吉凶的神物,都道李家小女儿李猊是麒麟骨投生,与仙人髓本是旧识,如此说来,此物会出现在李家便也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