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让掴得很重,解良宵脸上霎时浮上红印,额上的纱布松脱开来。他慢慢转过脸,看向喻让,凌乱刘海下目光幽微寒凉。

对视片刻,他唇边才重又凝出一个笑来:“生气,还是担心?”

喻让红着眼看了他很久,恨不能看穿这个人。急促起伏的胸口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密如急雨的窒痛敲打在上面,他笑了笑,睫毛都在打颤。

“既然拿我做赌注,跟他比算什么。”

解良宵眉稍轻轻动了一下,血便流得更凶,滴在他漂亮的眼廓上,显出一丝戾气。

喻让淡淡地收回视线。

邵炎一头雾水,还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喻让突然朝他走过来,接过他头盔,冰凉柔软的手指钻入他手心。

邵炎过电似的一个激灵,傻傻地看向喻让,就发觉手里车钥匙被拨走了。

“车借我,谢谢。”喻让垂下眼,去问一旁的计时员:“先前那个用了多长时间?”

“什”计时员一愣,“哦,十六分,十六分五十二秒。”

“麻烦你,等下计个时。”喻让说着,戴好头盔上了车。

解良宵眼神一凝就要上前来,邵炎也回过味,拦在反光镜前:“靠,你逞什么强?大不了老子再比一场就是了!”

喻让快速地套上安全带和护颈装置,没有多做调试就倒车甩脱邵炎,猛踩离合驶上赛道。

乌泱泱的人群转眼间被抛在身后。

一路奔袭,风驰电掣。

肾上腺素飙升,剧烈的热浇铸成每一个关节,他的身体在近乎危亡的感觉里本能地回忆着,薛岑意曾教给他的那些要领。

喻让也有好久好久没来了,对这里最后的印象,是薛岑意载着他赢了一场飙车,在众人的欢呼声里把他抱坐上引擎盖,强行亲吻了他。

古老迷人的假说里,以接近光速的速度移动时,标尺将会缩短、时钟将会变慢;以超越光速的速度移动时,时光将会倒流。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才想起旧事,也不知道是车还是他自己正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他在极速之间仿佛五感丧失,他在做梦,而另一个灵魂在驱使他的人生。

那些足以致幻的光影片段一一闪回,喻让也想起在南方的春天,花开成海,繁灯如昼,解良宵带着他去夜奔,去亡命,去世界尽头。

是骗人的,再快的速度,可以须臾之间横跨千山万水,却无法达到虚无,停驻岁月。

他不确信他会赢,他早就有了答案。

他只是一瞬间很想来飙车,只是想知道书里说的是真是假。

“速度能拉平沿路的梧桐树,拉长、扭曲加油站的霓虹灯光,能消除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速度也能摘掉罩在我头上的抑郁;时速达到两百公里时,人们对爱情的疯狂程度,随之减弱。”

对爱的疯狂程度,随之减弱。

爱是错吗。

还是说,想要爱,错了呢。

喻让在无法抑制的泪水里看到车灯照出的前方,他很想这时候解良宵在他车上。

他们活该同归于尽,情恨两清。

25.

意识已经醒转,眼睑却沉得抬不起来。

喻让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气息,掺着清冽的橙花香,很干净。

手被人紧紧握着,他别了别手腕,眼睫挣动,便听见一声语带惊喜的“哥哥”。

他睁开了眼,窗外浓荫婆娑在天蓝色墙面,似湖水洇湿了旧棉。

乔瑜坐在病床边,水润润的眼里积着熬夜的血丝,神情却不见一丝疲态,像守财奴盯着珠宝一样盯着他。

喻让不奇怪乔瑜会出现,那晚宋知津也在,他看到自己受伤,十有八九要联系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