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的动作一滞,上天真是喜欢和我开玩笑,这样小概率会输的对赌都输了。
既然林决明都这样直白,我也没法装傻,回答他:“知道了。”
林决明没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只是呼吸声加重了许多,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存在感反而变得更强。
半晌,他说道:“刚见面的时候,你总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当时的我自我感觉成熟得很,对你的判词很不甘心。现在我已经快要长到你刚遇见我时的年纪,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就能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老实说,19岁的林决明完全不能用“幼稚”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干,的确如他自我定位一般,他过早的成熟。
可是对于爱,他是一块白板。
人一出生的时候一切都是空白的,阅历便是遇见的每一个人在白板上留下的印记。
在独属于林决明的白板上,有太多有关憎恨的狰狞划痕,是最容易产生吊桥效应的群体,这就是为何心理咨询师永远要强调不能让咨询者产生依赖感。
但我没有主动提起,只是竖着耳朵,听听他是怎么说自己的“幼稚”。
“我一直觉得喜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得不到就再去追,只要我一直努力,总有一天我能将一切扭转。”林决明的语气里带着回忆时的朦胧,“所以我一直紧紧跟着你,一厢情愿地认为你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但当你真正接受我后,第一反应竟是这是不是你对我的怜悯。”
幸好我是背对着他的,因为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谁会因为怜悯答应别人的表白?还是像林决明这种极为棘手人士的表白。
“我总容易惴惴不安,总不敢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之外,对不起,沈芥。我错得太多了,也许道歉无法弥补你什么,但是……”
但是什么呢?
他支吾了半天,似乎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名词,等窗外一阵飞机略过的噪音过后,终于搜刮出了几个词汇:“但是我已经不会回到19岁的我,所以……我不会再那样选择。”
想了半天竟然就想出了这样一句有点没头没脑的话,我没能忍住,笑音从鼻腔泄出:“行吧,我记下了。”
林决明用鼻音发出短促一声类似于“嗯”的声音,听上去心事已经在心脏里膨胀到快要爆炸了,床榻“吱吱呀呀”地响动。
但已经到了我该睡觉的时间,医院里的规律生活使得已经被我抛弃了近两年的生物钟去而复返,一到时间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打算在心中默数十下,如果林决明再不憋出点什么我就合眼了。
十、九、八……二、一
林决明开口的时间刚好卡在了“一”刚念到一半的时候:“让我再追你一次吧,沈芥。”
脑海中一池的困意瞬间被一句话炸开了花,暖空调的温度好像开得太高了,脸上发烫,心思全都乱成了浆糊。
“已经过了我们签订合同的约束时间,现在,只有跳棋游戏胜利的人提出问题才能够百分百获得答案。”我说,“明天下赢了我再说吧。”
反正我认真起来肯定不会输,想输想赢,掌握权都在我的手上。
他没再向之前一样会一直追着问,一定想要知道一个答案,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几秒后,天花板上亮起一道白色的光线,显然是手机屏幕投去的光线。
难不成是想要网抑云一下?
我翻身坐起,一拍被单,带着满腔的困意道:“睡前少看手机,睡觉!”
林决明几乎是立刻熄灭了手机,很乖地“嗯”了一声,立刻摆成平躺,双手交叠在小腹位置的不能再标准的睡觉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