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快被香气填满,一直空落落的心脏好像也被填上了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

在缭绕的雾气中,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倦意渐渐翻涌上来。

林决明站在炉边盯着锅灶,背对着我,身上的西服外套已经脱了,只剩下内衬,和脖颈上瞩目的白色绷带。

衬衫袖口摞至手肘,脊背和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变化着。

正出着神,只见他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双臂撑在台边。

紧接着,他突然撤掉了衬衫上的一枚纽扣,丢到了窗户之外。

随着动作而起的声音闷闷的:“沈芥,我已经将标记洗掉了,被人按在手术台上洗的。洗标记的时候不能全麻,很痛,但是我却觉得还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番话就是一剂最佳的清醒剂,困意霎时间无影无踪。

在氤氲的香气,锅灶发出的“咕嘟咕嘟”响声中,我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圈痕:“为什么呢?”

“我妈妈告诉我,只要我愿意洗标记,我就可以和你通话,术后可以和你见上一面。她和你商量过吗?”

从我茫然的脸上,林决明已经读到了答案。

手上动作恢复,筷子撞击到边沿发出轻响,他自嘲地笑了声:“恐怕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想到你会接通。”

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沙发扶手,我不知该如何说,只是默默听着他的自白。

“结果躺在病床上一周,你都没出现。她骗了我很多次,我好像已经麻木了,只不过那一次是最难过的一次,看着窗外的雪景,有时候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中断了这个话题:“那么抑制剂呢?那个抑制剂也是她众多骗术中的一个吗?你在无意中被……”

“不。”林决明打断了我,“这个是我知道的,是我主动去注射的。”

我的声线开始不由得变得颤抖,在车上搜索出的内容一点点映在我的脑海之中。

“你该不会……是想将自己变成alpha?”我压下此刻像是想要跳出我胸膛的心脏,“可那是违法的!”

林决明关了电磁炉,转过身来。

看见他的脸时,我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眼尾很红,像是被口脂沾染过,嘴角却是与眼睛相反的,看上去极为割裂,是在笑着的,带着几分无法回头的决绝,和这温暖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更像是一名面临囚徒困境的人。

“刚刚我扔掉的纽扣,你猜是什么?”林决明压低声音,自己回答了他的问题,“是一枚窃听器,是我母亲装上的。当然,我父亲也是知情者,他们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

心中逐渐意识到,我好像即将可以接触到我从前想要知道的那些秘密。

“不过,你说的对,但又不对,这是犯法的,但犯法的不是我。”林决明手指触碰着脖颈层层缠绕的纱布,“我要把他们亲手送进监狱里,让他们下半辈子都品尝到每时每刻被监视的滋味。”

脊背发凉,我撑着扶手站起身。

林决明说的声音很轻,但话语的重量实在是骇人。

“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赶我走吗?”林决明问。

他今天好像一直在问我问题,各种各样的,一次次地等待着我的答案。

我垂着眼睛,盯着冷色的地面,回答道:“即使你说了什么,我现在也没法赶你走。按我现在瘸着的情况,倒是你把我请出去的概率更大一些。”

我想按捺住呼吸,可是呼吸不听劝阻地越来越急促。

林决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声音近在咫尺。

“这层纱布之下,有着两套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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