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鸢见好就收地放下叉子,学他先前的样子,扯起谄媚的笑脸。“江主管,人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嘛,你怎么这么小气?”

江辰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似乎是要把她看穿。

半晌,下达最后通牒:“再有下次,就别怪我辣手摧花!”

黎鸢起身时故意撞翻椅子,头也不回地丢下句:“那你就等着兵临城下吧。”

江辰拍案而起,追问:“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江辰盯着黎鸢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口袋里那枚泛紫的纽扣,那是她三年前在鸟笼拽掉的,被他保存至今。

黎鸢是他绑定了十二年的玩家。

那些在诡世界穿梭的夜晚,她总踩着月光坐在天台边缘,晃着脚丫问他:“江辰,现实里的我是不是很普通?”

那时她眼底有星光,连抱怨数学题都带着奶气。

可高中三年,他只能通过诡镜看她。她在现实课堂上打瞌睡,在操场跑步时头发飞扬,却再也没对他露出过那种毫无防备的笑。

他特意降低副本难度,让她只接触【猫咪咖啡馆】【游乐园鬼屋】这类温和副本,却发现她通关后不再雀跃,只是安静地坐在废墟里擦刀。

此刻重逢,她用叉子抵着他喉咙时,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江辰靠在餐厅立柱上,看着玻璃窗映出自己皱紧的眉。

三年时间,现实里的她从扎羊角辫的少女长成了会反手制敌的狠角色,而诡世界的时间流速早已让他落后太多。

他掏出怀表,镜面里黎鸢的高中照片边角已磨出毛边,照片上的她正冲镜头比耶。

“三年……足够让一只雀儿长成鹰了。”江辰用指腹蹭过镜面裂痕。

可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宁愿她永远是那只只会躲在他身后发抖的雀儿,至少那时,他还能骗自己握得住她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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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抵达负一层时,铁锈味混着尿骚味扑面而来。

黎鸢躲在门卫亭阴影里,看着床上的法斗吹出的鼻涕泡“啵”地破掉,故意将木棍在地上敲出声响。

法斗支棱起耳朵,吧唧着嘴下地时,黎鸢从门后挥棍砸去。

“邦!”

原本惺忪的睡眼立刻睁大,俩眼睛往外斜。

黎鸢见他还没倒,立刻又补上一棍。

“邦!”

外斜眼打成了斗鸡眼。

还不倒?

“邦邦!”

足足十几棍子下去,法斗巍峨的身躯依然屹立不倒。

黎鸢纳了闷了,提着棍子来到法斗面前,只见他双眼紧闭,俨然一副昏死模样。

这货……竟然站着晕了?

她从法斗身上摸走钥匙圈,刚走不远,身后“咚”的一声闷响。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才发现是法斗倒在地上。

这反射弧……

虽然感觉奇怪,但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无暇顾及。

等她走远,法斗突然睁眼,对着项圈低语:“江主管,她去宿舍了,按计划……”

另一头传来电流声:“演得不错,躲远点,别让她发现你腰上的追踪器。”

法斗匍匐着身体撤退,一边吐槽:“这小妮子下手真够狠的,幸亏斗爷我是练家子。”

宿舍区的铁窗像嵌在墙上的黑窟窿,黎鸢把脸贴在铁条缝隙间,声线压得发颤。

“玉姐?刚哥?”

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卷着墙角的碎纸发出“哗啦”声响,却没半个人应声。

她转身往门卫亭走,发现原本堵在门口的法斗竟不见了踪影,后颈瞬间窜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