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心棠疑惑的目光中,小厮气喘吁吁道。

“老爷在东街把国师大人的马车拦下来,说要给您讨个说法,现下被国师扭送到了衙门!”

想起早膳时父亲的话,宋心棠忙起身离开河边,匆匆前往衙门。

远远地,便看见宋父站在门口。

他就像个无赖一般指着颜靳安破口大骂:“颜靳安,你这无良匹夫!害我女儿小产,还不负责地和离,娶柳如烟这个狐狸精,你有没有良心!如今你必须和我女儿复婚!”

众人的视线和议论像是根根利刺,扎在她的胸口。

宋心棠疾步过去,拉住他:“爹,我们回府吧。”

说话间,她便看见颜靳安和柳如烟站在不远处。

柳如烟挽着颜靳安的手臂,厉色责问:“宋心棠,我们都是上过私塾的读书人,你自己纠缠靳安就罢了,居然还想败坏我的名声。”

说罢,眼眸含泪地望着颜靳安:“靳安,我还未出阁便被人这般污蔑,你可要为我做主。”

宋心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爹会找你们,我们这就离开。”

然而,没等她劝走宋父,宋父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你个没用的赔钱货,这贱妇抢你丈夫,你给她道什么歉?”

左脸火辣辣的疼痛伴随着宋父尖锐的痛斥,让宋心棠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自己狼狈至极。

她红着眼看着宋父:“当初不是你以死相逼,要我离开颜靳安的吗?现在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您还要我如何!”

见宋父仍旧不死心,还想开口,宋心棠心痛道:“十五年前,您逼死了我娘,现在还想逼死我吗?”

闻言,宋父的表情僵在脸上,沉默了。

宋心棠拽着他挤开看热闹的人群,惨淡离去。

转身的刹那,她忽然听见身后颜靳安对堂上的知县说:“不必深究,他们就是一对疯子。”

第五章

坐在马车上,宋心棠耳畔仿佛还回荡着颜靳安那句话。

指尖的冰凉也渐渐蔓延到心底。

而一旁的宋父却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她:“寒窗十年让人抢了名次,如今被休在家,连勾引男人都不会,你还有什么用?”

宋心棠望着马车帷幕外,听着辱骂声,十五年前中秋夜的记忆不知不觉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天,宋母家人难得来看望。

宋母坐在餐桌上,宋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她的脸,痛斥她无能,这么多年只生下一个女儿……

宋心棠还记得,那天夜里月亮很圆,也很冷。

次日,她是在下人们的尖叫中醒来的。

宋母吞服砒霜,结束了她的一生。

从那以后,她童年唯一的温暖,没了……

视线渐渐模糊,宋心棠咬着下唇,竭力让自己忘记那些悲痛的回忆。

国子监祭酒曾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可却没说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如今,她还需要治愈被背叛的痛。

或许是因为颜靳安造成的打击,宋心棠在国子监更加用功。

她只有靠这种方式才能缓解以往的伤痛。

这日,宋心棠如同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前往国子监。

刚要上马车,余光忽然瞥见颜靳安和柳如烟牵着颜之华。

她眼神一滞。

不过片刻的迟疑就让她没注意到身侧的马车,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宋心棠被撞飞在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宋心棠。

她在家从未做过重活,身娇体弱,只觉骨头都好像碎裂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