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棠颤着手捧起玉佩碎片,小心翼翼翻出埋在土下的另一半玉佩合在一起,险些落了泪。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的五年就像个笑话。
微颤的手缓缓扭开瓶盖,宋心棠看着手中的药,心一横,仰头喝下。
药入口中,如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倏地从榻上跌落,挣扎着拿出一直藏着的全家福画卷。
看着画卷上小小的自己,还有一旁的父母,宋心棠热泪盈眶。
“娘,你知道吗?我除了怨爹所做的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抛下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她竭力忍着喉中的刺痛,含泪说着:“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你还在,我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疼痛如滔天的巨浪向宋心棠扑来,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大抵不会……因为,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胆怯的人……”
鲜血开始从唇角渗出,血线渐渐扩大,染红了她浅蓝色的衣裙。
宋心棠看着手中的殷红,一片混乱的意识里,她想起了宋父和柳如烟的话。
赴死的心突然多了丝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宋心棠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下颚的血,步履蹒跚地打开宋府大门。
门外的叫骂声猛然停了。
她颤抖地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解释。
“我没有打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还有……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习背书……能成为榜首,绝没有作弊……”
气血翻涌,宋心棠猛地吐出一口血。
地上顷刻像是展开了几朵鲜红的梅花,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我想说,我没有害柳如烟……我用我的命……做证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再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模糊间,翠珠的身影飞奔而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太子找到证人指认柳如烟了,真相很快就会公之于众,您千万不能有事!”
宋心棠强睁着眼,挤出一抹笑。
如此,她也算走得清清白白。
未等翠珠跑到她身侧,宋心棠再也没了力气,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这一夜,大雨倾盆,冲刷了一切罪恶。
国师府。
颜靳安坐在书房,原本平静的心却莫名地烦闷起来。
他打开一个抽屉,看着满屉宋心棠的画卷,心情复杂。
五年前,宋父将才出生的婴儿直接丢进他怀里,满眼嫌恶:“我女儿以后可是要成为女状元的,孩子她说不要了,做死胎处理!”
往事一闪而过,让颜靳安眼底多了丝愠色。
他将抽屉狠狠关上,眸色骇人。
颜之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颜靳安看着他那双和宋心棠一模一样的眼眸,伸手将他抱进怀内,低喃道:“如果你娘没那么坏该多好。”
次日。
大理寺内大堂内,只坐着大理寺少卿,不见宋心棠。
颜靳安神情冷然,他没想到宋心棠到现在还不肯现身认错。
直到审议结束,他与一众官员走出了大理寺。
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哀乐震天,送行的队伍将颜靳安堵得寸步难行。
大理寺少卿啧啧称奇:“太子殿下真是气派,未过门的妻子死了,竟以太子妃的规格安葬。”
闻言,颜靳安愣住了。
越过人群,颜靳安和出殡队伍前面的萧明恒四目相对。
他怀里抱着的遗像,正是宋心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