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异的声调,白色的暴雪,猩红色的眼珠,摧枯拉朽崩塌的山。
朱易心中像有什么炸裂开。
那带着面具的人却又笑了,“朱长史开不得玩笑。”
他这般伤重,竟也有心情开玩笑。
朱易又困又倦怠,却还睁着眼睛在暗夜中行路,有人将性命交在他手里,他当不负所托。
踏雪疾奔,虞凤稚靠着朱易的肩膀昏昏沉沉。
直到被朱易搀扶下马,才发现他们行至山坳中一处破庙。
朱易全身冒着细汗,发丝凌乱,衣襟上落满雪花。
“虞凤稚,我要拔刀了。”
“好。”
已然气息如游丝。
”我可以摘下你的面具吗?“
虞凤稚却摇头,”这是张见不得人的脸。“
”连我也见不得?“
“是。”
谁能透过冷酷的面具看到背后暗藏着的往事与仇怨?
朱易没有再强人所难,他说,“我拔刀了。”
虞凤稚看着他的神情带着奇异的柔软,“你拔罢,我还没有怕过。”
但他取下腰带缠在朱易的眼上,神情温柔之至。
”为什么?“
”你怕。“
朱易心中一窒,这辈子,可还有人在乎他怕什么?
”你杀了人,但我知道你怕。“
朱易强自撑着,“有什么好怕?”
虞凤稚嘻嘻笑了,“那是我为你而流的血。”
他如此笃定,朱易怕他流血。
于是朱易被腰带覆住的眼睛湿透了,却没有人看到。
背上的刀被拔出,所幸无毒,暗红色的血迹溅了朱易一头一脸。
武人随身携带止血的药,朱易替他止血,替他敷药,替他缠好绷带,心中却不知道这伤究竟能否痊愈,痊愈后是否有其他的后遗症。
再往上两寸,便是心脏。
虞凤稚看起来却像没有痛觉一般。
朱易哪里知道这样的伤,在虞家的地牢中虞凤稚早已受过千百回。
半夜的时候,虞凤稚全身开始发抖。
朱易脱了自己衣服抱着他,直到那个人身体不再冷的像冰。
虞凤稚手抓着朱易,摸摸索索地贪恋那具温暖的身躯,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地亲吻,留下一个个牙印。
那个人没有反抗,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他。
旧窗外风雪盛大,仍旧没有停歇的痕迹。
虞凤稚再度醒来,便见朱易守着他已酣然入了梦中。
朱易梦见了什么?
雪未尽,路未明,星稀月落,梦中尤见江南春。
旧人又至,声如蚊蚋,面似仙童,攥住他的袍摆轻轻哭啼。
这一次,朱易在梦中摸了摸他的头。
”阿明不哭,我们回家。“
虞凤稚碰触朱易面颊的手微微一抖。
踏雪被拴在庙前,尾巴一扫一扫,全身洁白,听到它的主人良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句,“还家须断肠。”
第72章
虞凤稚联系不到方信,但他可放烟弹为信。
若方信看到空中的信号,便知道该告知当地官府前来剿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