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金镯在一旁研墨,无意看到这最后一句,脸上的笑意没有绷住。

她家的主子,虽有些男人的风流劣根,勉强还算得一个体面君子,温雅文人,如今破口大骂,看来当真气狠了。

这信当然没有办法回出去。

孟朝不能再出现,若有蛛丝马迹,他便是欺君之罪。

冷静下来的广陵王烧了满纸狂草,在白纸上气势汹汹地写了朱易二字,在这二字旁画一只乌龟,打一个醒目的叉。

他二人本非同道中人,却因缘际会在江宁一艘船舫搅和到了一起,殊不知是福是祸。

第10章

说来荒唐,朱易与孟朝的相识缘自一个叫做杜鹃的丫头。

那时候还是升平二十四年。

无定河两岸彩灯结环,游舫靠岸。

江面枯叶堆叠,舫内别有洞天,热烫的炭火烧沸了,访客们衣衫单薄,有人吟诗作画,有人插科打诨,也有人揽走腰肢纤细的少女,朱易千金买下花魁的初/夜,花魁娘子却乱发纷披,哭得梨花带雨,不肯以身相侍。

花魁娘子自称杜鹃,是大户的丫头,因贪玩走散,被人牙子卖进烟花柳巷,若朱二公子能大发善心,她必结草携环报答。

朱易被她哭着心烦,凶狠道,“那就去船头唱一夜曲,天不亮不准停。”

于是杜鹃在船头唱了整夜的曲,声段哀婉,嗓音干涩,见者无不心怜。

朱易没有想到找上门的是孟家人。

孟朝深更夜半带数仆登舫,将杜鹃护在身后,“我乃洛阳孟家人,兄长房中的丫头贪玩走失,想必已经在恶人手里吃尽苦头,寻三五日才打探到此处,还望兄台通融。”

朱易挑眉。

朱家以织造闻名,孟家以绣庄闻名。

他的父亲早有与孟家往来的意思,却苦无契机。原这丫头说的是情,心中已有盘算,做个顺水人情交个朋友也无不可。

朱易大手一挥,又付两千金买下杜鹃,三千金便送了秋风。

他当着孟朝的面将人牙子买卖的契文烧个干净,周围一片起哄声。

“我诚心与孟兄做个朋友,将来朱家的生意也要仰赖孟兄。”

原是江宁朱家人,孟朝恍然。

寥寥火光中,朱易眉睫浓黑,发鬓浓黑,衣袍上绣四季花,俊美的面容被酒气熏红,像被抹了两簇女人的胭脂,将两粒殷红如豆的骰子落进孟朝手心。

“这是我赌场第一次赢的宝贝,赠予孟兄,也算结交的信物。”

孟朝罕见怔忪一刻,最终点头。

握住骰子的那一刻,李桓披着孟朝的皮动了凡心。

那叫杜鹃的丫头回了孟家,朱易后来打听过,做了孟府嫡公子的房中妾,难怪孟家会为一个丫头大动干戈。

经此一事,朱孟两家生意不在话下,朱易与孟朝渐渐熟悉,孟朝在江宁一年,朱易自觉似相交多年的故知,后来天各一方,孟朝回豫,朱易入京,他有些想念江宁无忧无虑的日子,孟朝似乎成为那段回忆的具象,尽管从未回信,朱易依然一封封地写了下去。

他的过去,他的人生,他的憧憬,他的未来,折叠四四方方封上蜡,寄予遥远的友人。

只那广陵王后来见着他时神情变幻莫测,贵人的心思他一介微末闲官无法揣度,也便不去揣度。

周茂生这段时日春风得意。

身在翰林,圣人有心提携,俨然要为东宫培养出能承受天下重担的肱骨能臣,已在宫外独立建府,府中贵客次第盈门。礼乐司众官员有听到风声,在他耳边幸灾乐祸,“那周状元如今是圣人跟前的红人,你当初与他要好,怎不趁机攀附?”

朱易面上道“我二人的关系实在用不上攀附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