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竹荫跪在病床前,手指深深掐进外公尚有余温的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拽回他的魂魄。

监护仪长鸣,她突然俯身干呕起来,胃袋痉挛着将绝望绞成血沫,一口一口吐在雪白的床单上。

法医最懂如何制造伤痕,却救不了最想救的人。

姜竹荫的手机同时震动,屏幕上是两条并排的信息:

【离婚手续已办结】

【博洛尼亚大学电子签证已签发】

她机械地擦掉外公嘴角的血迹,打了电话。

殡仪馆的火化炉前,姜竹荫静静站着,手里捧着一只小小的骨灰盒。她没有选择葬礼,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没有让工作人员帮忙。她亲自将外公的骨灰装进盒子。

"外公。"她低声说,指尖轻轻抚过骨灰盒的纹路,"荫荫听你的。"

机场的候机厅里,姜竹荫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捏着登机牌。窗外,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录音笔。

"裴图渊。"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念一句诅咒。

她不会再回头了。

飞机缓缓升空,云层在脚下铺展,像是斩断过往的利刃。她闭上眼,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外公最后的声音

"走,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好。"

她答应他。

这一次,她绝不回头。

8

姜竹荫飞机驶离地面的时候,裴图渊正在医学实验室看着专家研究新型的心脏病药物。

“再加把劲,谁先研制出治疗心脏的药物,年底奖金翻倍。”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冽,回荡在实验室里。

研究员们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更快了。

突然,他的手指一痛,低头看去,一根不知谁放在桌上的镊子扎破了他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滴在洁白的实验台上。

实验室顿时慌乱起来,有人急忙去拿碘伏,助理小心翼翼地递上消毒棉。

“裴总,还是去做个血液检测吧,看看有没有感染。”

“不用。”他冷冷地说道,目光却落在自己的伤口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微不足道的疼痛竟让他想起了姜竹荫。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姜竹荫最近一定恨透了他,他亲手逼着她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她妈妈是勾引学生抑郁自杀,而不是被他杀。

他记得那天,她站在记者会上,脸色惨白,嘴唇咬出了血,却不得不一字一句念出那份伪造的尸检报告。

她的声音在发抖,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活生生抽走了灵魂。

可他没有选择。

他必须逼她低头。

他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不能让她知道,他早就和曾玉柔上了床,不能让她知道,姜母的死,是他默许的。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能让她离开。

裴图渊想起第一次见到曾玉柔,是在一场商务晚宴上。

她穿着素雅的旗袍,端着一碗汤,笨拙地“失手”泼在了姜竹荫的礼服上。他当时勃然大怒,当场让人开除她。可事后,她却千方百计地找到他,红着眼眶解释那是一场意外。

他本不屑一顾,直到她拿出一份营养师资格证书,眼神倔强得像只不服输的猫。

“裴总,我只是想证明自己。”她的声音软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趣,便随口应下,让她做了自己的营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