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甘平不想让这个少年死得太轻松。白家既然在南境的边关驻扎,那便将这已经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少年送入北境,送到距离锦南最远的地方去。他要白卿淮求生不得,却又想要他死得不要太快。
他把少年的伤养好,又灌下了一盅特地找了高明的毒师所配制的毒药,毒瞎了他的眼睛,毒哑了他的喉咙。遣了人将白卿淮扔在了榆城的乞丐堆中。做了乞丐或许还能活,可是一个又聋又瞎的人,只怕是连怎么做乞丐都是学不会的吧?
叶鸢恨毒了何甘平,她想不出一个人即使想在争名夺利的路上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不必对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下这样大的功夫,而所做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泄欲。
可她又有些庆幸,若不是何甘平没有干脆利落地将白卿淮杀了,她便不会与阿岁相识。她庆幸何甘平自信白卿淮一定会绝望地死在榆城,没再派人多加查看。不然,也就不会有榆城那半年多的日子,而阿岁也不会像这样完完整整的在自己的眼前,同自己说笑,同自己做事。
叶鸢整理好心情。不过是短短的一个时辰不到,叶鸢的心情却经历了大起大落。她甚至情愿自己没听过阿岁的呓语,不知晓事情的经过。
怎么能呢?自己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少年,竟是在这般的人间地狱中苟活着,最后被放逐出去,自生自灭,才得以同她相遇。
叶鸢瞪着双眼直至天明。
天色亮了起来,可是叶鸢却没有一丝困意。昨夜收获的信息太大太多,叶鸢心绪起伏,一时间困意全无,满目清明。
叶鸢本没想叫白卿淮醒来换她去睡觉,可是天光趋近大亮之时,白卿淮自己醒了过来。
“叶姐姐。”白卿淮揉了揉迷蒙的双眼,“天都这般亮了,你怎么不叫我?”白卿淮的声音有些晨起的沙哑,还带着一点如昨夜说梦话时的朦胧,听上去平添了几分可爱。
“啊,”叶鸢尽量保持着平静,不想让白卿淮看出什么来,“我看你睡着,刚巧我也不困,就没去叫醒你。”
白卿淮摇摇头,“都过了一夜了,怎么可能不困啊,叶姐姐快睡吧,我守着。”
叶鸢努力地笑了笑,“也好。”说罢便闭上了双眼。
可是即便是闭上了双眼,叶鸢也没有一丝想要入睡的感觉。
叶鸢突然问白卿淮:“昨夜睡得好吗?”
白卿淮愣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睡得还好,就是觉得有一点疲累,许是昨晚做梦了。”
叶鸢笑了笑,白卿淮这样说,那便是不记得昨晚做了什么噩梦。于是叶鸢的心情也变得稍微轻松了起来,胡说八道着:“昨晚当然是做梦了。”
“啊?”白卿淮愣住了,不明白叶鸢为何这样说。
“昨晚你说了梦话呀。”叶鸢打趣着,睁开双眼来看着白卿淮,“你昨晚清晰地说了句‘吃烧鸡’,我就知道你这一觉肯定是睡不大好了。”
白卿淮听了这话,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耳根却先红了起来。幸好柴房里幽暗,即使天亮了看到的事物也不算清晰,不然无遮无掩的,白卿淮的脸颊怕是要红上好几个度。
叶鸢见白卿淮没什么反应,便凑近了些,小声地逗弄着他:“饿了吧?”
白卿淮也不知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自己现下确实是有些饿了。最终只得偏过头去,小声说着:“叶姐姐快睡吧。”
叶鸢轻声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双眼酝酿睡意了。这般一来二去地聊着,叶鸢本来阴郁的心情也明朗了许多。
白卿淮听到黑暗里叶鸢的那声轻笑,抿了抿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挂满了难为情。
有的小孩子不能逗得太狠,若是惹急了怕是要变成大狼狗的呀。
叶鸢醒来的时候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