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恒瞥了眼沈若愚，她双颊因为恼怒涨得绯红，眉毛向下撇着，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湿漉漉地看着他。

沈若愚咬紧下唇，挨过自心脏处升腾起的委屈和羞恼，咬牙切齿道：“梁恒，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她不愿在众人目光下和前夫过多纠缠，脸红得像是胭脂抹错了地，沈若愚向驾车的小厮投去一个乞求的眼神，乞求马车快走。

马车摇摇晃晃地启程，将梁恒丢在身后。

李婶在旁欲言又止，沈若愚调整好表情，冲她温和地笑笑。

她寄人篱下，又怎么好意思将那点矫情、扭曲的情绪表现出来，平白给人添麻烦。

好在李婶不是个多事的人，府里的人还不知道这出。

之后的日子零碎又漫长，沈作杰的判决迟迟不下。

听闻皇帝因为她父亲的事龙颜大怒，好几个为沈作杰求情的官员都被撤了职，沈家成了众人避之不及的灾星。

她在日复一日的提心吊胆中消磨掉所剩无几的耐心和期盼。

沈若愚只是艰难地熬着，唯一记得清楚的是夏夜里许无患书桌上不断摇曳的竹影。

她在书房等着许无患下朝，直到傍晚才瞧见一个身披暮色的身影。

沈若愚殷切地把茶杯端到书桌上，忘记了收手，没留意和许无患的手指短暂地接触了一下。

她不在意，有些焦急地问道：“许大人，我父亲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了？”

许无患抬头看见沈若愚脸上瞩目的两个黑眼圈，他道：“情况有些复杂，大理寺那边查到了关键的证据，圣上正在气头上，我不好开口过问。”

“我爹绝不可能做那通敌叛国的事，许大人，求你帮帮我们……”

她憋住泪意，缓过心头的焦急，苦涩地问道：“许无患，这段时间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她没叫他许大人，而是像年少那样直呼其名，较真地凝视着许无患的双眼。

逆着光，许无患的双眸沉静而润泽。

“这事既然我管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沈将军忠心耿耿，不会有事的。”

她突然不敢直视那双无畏坦诚的眼睛，目光偏移到桌上的竹影。

夜风抖动竹叶的影子，晃进沈若愚眼中。

又等了半个月，判决终于下来，沈作杰被放了出来，只是沈家全部人通通被流放到北疆，许无患也受到影响，官降至太子少师。

一代将星自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