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曾嘲笑我,说我一个丞相夫人,竟把如此名贵的衣物送给下人,简直不知体统。
现在他才明白,我不是不知体统。
我是被他伤透了心,宁愿将自己的心血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也不愿再看到它,触景伤情。
他还想起,洛青瓷的忌日,他总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喝得酩酊大醉。
每一次,都是我,默默地走进去,为他收拾残局,为他擦拭身体,再将他扶到床上。
他一直以为,那是下人做的。
因为每一次他醒来,我早已离开,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醉酒后,默默照顾他的人,会是那个他最厌恶,最不想看见的妻子。
他究竟……错过了多少?他究竟……对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傅云深不敢想。
他怕自己会疯掉。
22
第二日,天还未亮。
傅云深终于动了。
他站起来,双腿早已麻木,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扶着棺椁,对着身后的亲信,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声音嘶哑,却不容置喙。
“传令下去,取消与洛氏的冥婚,所有相关事宜,全部撤掉。”
“将……将洛姑娘的棺椁,妥善安葬于洛家祖坟,所需费用,由我一力承担。”
“将府中所有为冥婚准备的红绸喜字,全部换成白幡素缟。”
“以……以最高规制,为夫人,重新举办丧仪。”
亲信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傅云深猛地回头,双目赤红,状若疯魔:“听不懂吗?”
“是……是!属下遵命!”亲信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去传令了。
傅云深转回头,重新看向我。
他伸出手,想要为我理一理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
可他的手,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触碰我?他慢慢地收回手,攥成了拳。
“晚凝,”他低声说,像是在对我,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你放心,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羞辱你。”
“我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
23
傅家的风向,一夜之间,彻底变了。
满府的红,变成了刺眼的白。
原本为洛青瓷准备的冥婚大典,变成了一场规模空前盛大的丧礼。
主角,是我,苏晚凝。
傅云深亲自为我扶灵,将我的棺椁,从西山,一路迎回了傅府的正厅。
他为我守灵。
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我的灵前,一动不动,像一座望妻石。
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看不懂傅相这番操作。
前几日还要为白月光掘妻坟,闹得满城风雨,怎么一转眼,又开始对亡妻情深义重起来了?各种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有说傅相是被苏家逼的。
有说傅相是良心发现。
更有甚者,将西山验身那日的惊天秘闻,添油加醋地传了出来。
“听说了吗?丞相夫人嫁入傅家十年,竟然还是完璧之身!”
“我的天!真的假的?那傅相他……”
“嘘……小声点!据说傅相有隐疾,根本不能人道!所以才冷落发妻,只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作贱苏夫人,这是恼羞成怒,怕秘密被发现啊!”
流言如野火,烧遍了整个京城。
傅云深从一个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