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年年月月不爱睡觉,沾床便是打坐静修,一张硬梆梆的床功不可没。
所以他现在在哪?
记忆的最后是闻流鹤那双猩红病态的双眸,和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像是铁钳般的手。
沈遇慢慢从床上坐起,浓密纤长的长睫在眼尾下扫出一道阴影,他伸出手撑在床榻上支撑起身体,伴随着他的动作,安静的空气里忽地响起一阵清脆的锁链声。
听到这完全超出常识之外的锁链声,沈遇缓慢地眨眨眼睛,他将手伸在眼前,又听到一阵声响。
视野之中,浅薄的日光缓缓穿过他的手指缝隙,干净的左手腕上,竟然铐着一把漆黑的镣铐。
沈遇:“……”
镣铐内侧,垫着丝棉,触感细腻无物,所以一开始醒来他才没有察觉到异样。
沈遇掀起薄薄的眼皮,视线追着那漆黑冰冷的铁链往床架上看去,环环相扣的链身消失在厚重的床帏处,去无踪迹。
他手指缓缓收拢成拳,小臂用力往外使劲一扯,链条一阵晃动,金色符文随着他的动作忽地浮现在链条上,别说扯断了,整张床都纹丝不动。
沈遇凝眉,尝试着催动体内灵气,却发现丹田不知道被什么玩意给锁住了,周身灵气滞涩,根本运转不了。
他心中啧一声。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从外推开,进来的女人满头银发被一根玉簪挽起,穿深红对襟锦缎襦裙,气质干净而冷淡。
玉琦端着汤药推门而入。
整个房间很大,右侧温泉水潺潺流淌,往空气里蒸着雾气,她穿过半掩着的屏风,抬眸看向靠在床榻上的人。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玉琦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感受,那人四肢舒展,姿态慵懒,被铐着的那条手臂搭在床榻上,看起来不像是阶下囚,也没有丝毫落难的狼狈与郁气。
他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一双桃花眸潋滟生情,唇微微上扬,朝她一笑。
是多情美丽的面相。
但自古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了闻流鹤那家伙?
玉琦垂下眼睑,收回不动声色观察的视线,将手中的汤药放在床头柜上。
沈遇坐在床边,将衣襟对称穿好,视线从她没有表情的脸上扫过,知道她应当是闻流鹤的人,暗自思考是否能为之利用。
沈遇笑着询问她:“我现在这是在何处?”
玉琦惊讶于他的从容,嗓音冷淡:“人间。”
沈遇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闻流鹤会将他带回魔域,窗棂外阳光轻轻漫溢出来,落到他的脚边,携来一阵光影,他才忽地想起来一点,魔域被封在西南地下,阳光是落不进去的。
沈遇移动视线,注意到她的手腕处缠着一条褪色不均的红色布条,沈遇微微垂眸。
在妖魔之间,有将已亡故人的发带绑在手腕间的习俗,他们不信故人已去,便将发带绑于腕上,于九州三界间寻求复生的方法。
沈遇视线上移,从玉琦的手移动到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碗上,一股清浅的药香从碗中飘出,沈遇问道:“这是什么药?”
玉琦:“寻常养气的汤药。”
沈遇并不相信她的话,虽然那汤药看着没问题,但闻流鹤在他心中早就没有信誉值,他移开视线,并没有喝的打算,见玉琦有问必有答,于是再次问道:“闻流鹤呢?”
玉琦摇摇头。
沈遇知道这是不能说的意思,他也没有为难的意思,不再询问。
从进门到现在,沈遇的态度都太随和,玉琦轻轻挑眉:“仙长倒是和我从别人口中所听闻的形象不太一样。”
沈遇好奇:“怎么不一样?”
玉琦淡声道:“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