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可以有不同的过程与特征,这里就出现了“有我”或“无我”之
境。
先看“有我之境”:“存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
这跟叔本华所说:在抒情诗及抒情的心境中,“主观的倾向,意志的喜
爱,把它自己的色彩赋予被观照的环境,反过来,各种环境又传播它们
色彩的反射给意志”。(叔书,一,323),是一致的。王氏又云:”有
我之境,于由动之静对得之”,故“宏壮”。这个“由动之静”,正本
于叔本华所谓抒情诗中“欲望的压迫”(指情绪激动)与“和平的静观”
二者的“对立”与“相互交替”这一论点。依叔本华,抒情诗人的意志、
欲望,常常构成“一种情绪,一种激情,一种激动的心境”,但“因看
到周围自然的景色,诗人又意识到自己已成为纯粹的无意志的认识主
体,他的不可动摇的怡悦的宁静现在呈现了,并且同那个? .欲望的压
迫恰相对立”。在这当中,欲望往往又把诗人“从和平的静观中撕裂出
去”、而“接续而来的美的环境”又“再度吸诱”他“同欲望分离”,
在抒情诗中,”欲望(以个人利害为目的)和眼前环境的纯粹观照是奇
妙地交织在一起的”。(叔书,一,322323)此即王氏“由动之静时
得之”的理论依据。
譬如“泪眼问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按照这一理论,不但“物”
着“我”之色彩,“泪眼”传染给“花”:而“我”亦着“物”之色彩,
“乱红飞过秋千去”:一方面,仿佛以“不语”之“语”与“泪眼问花”
相应和,把抒情主人公的悲抑、激动的心境推到最高度;另一方面,又
以其本身的“美”吸引抒情主人公,使之强制自己转入静观,把欲望或
意志暂时驱走。由这一“动”一“静”所形成的一刹“情痴”,作为一
个可观照的审美客体而呈现,这时,超乎欲望之上的纯粹主体凝定下来
了,意境于是乎形成。而欲望或意志波“强制地”驱走、正是叔本华美
学中“壮美”的特征(叔书,一,261),因而王氏将“有我之境”归之
“宏壮”一类,也就可以理解了。
这样,“有我之境”似可界定为:诗人在观物(审美和创作对象)
中所形成的,某种激动的情绪与宁静的观照二者的对立与交错,作为一
个完整的可观照的审美客体,被静观中的诗人领悟和表现出来的一种属
于壮美范畴的艺术意境。
再看“无我之境”,第一,“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
我,何者为物。”其中后一个“物”,审美静观的客体,是个超时间超
因果的“单一”的感性的图画”。过去朱光潜先生提出的“孤立绝缘”
的“形相”,也即指此而言。而前一个“物”,审美静观中的主体,“他
在这个客体中丧失了自己,就是说,甚至忘掉了他的个人存在,他的意
志,而仅仅作为纯粹的主体,作为客体的清晰的镜子而继续存在,因此
就象那个客体单独存在那儿,而没有任何人去觉察它,于是他不再能从
观照中分出观照者来,而两者已经合而为一,因为全部意识是被一种单
一的感性的图画所充满所占据了”。(叔书,一,231)诗人在审美静观
中“丧失了自己”而成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