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媚吐了一地。

应槐吓得往后退了退,依旧未能幸免于难。男人面上没有半分恼意,他睫羽微垂,下意识地先用袖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刚一探手,又觉得自己成日在沙场上厮混,袖子太脏。

“您等等,属下再给您换盆温水。”

方一起身,衣摆被人揪了揪。

“别走。”

她的声音很脆弱。

应槐脚步一滞。

“我不走。”

“你骗我。”

他垂下眼:

“我不敢骗您。”

“那天的烟花很漂亮。”

“是很漂亮。”

“如果……也有人为我放一场烟花,就好了。”

“好。”

“你说什么?”

“我说……好。”

您想看烟花,那就放烟花给您看。

您想学鞭,那属下便去练鞭子、然后教您。

您喜欢梅花,喜欢吃辣和甜,喜欢听热热闹闹的戏,喜欢逛街市,喜欢下雨天。

那属下便带您去看梅花,带您去吃辣与甜,带您去听热热闹闹的戏,带您逛清凤城的街市。

每日一睁眼,就祈祷今天是小雨连绵。

他哄着郡主再度入睡,自己去外面打了盆水,站在军长外,将衣服上的东西一点点擦拭干净。

又生怕她喝了太多酒,晚上会出事。

于是便退出帐,一个人在外面守着。

虽已至春日,深夜仍是春寒料峭。

没一会儿,他的手指微僵。

应槐使劲揉了揉发僵的手指头,竖起耳朵听着帐内的声响,月影倾落,将他的身形拉得老长。

第二天,应槐不出意外地在练兵场迟到了。

北疆军纪严明,对于晚到者,也有一套惩罚。

彼时晨光方露,日影徐徐而落。沈蹊负手而立,看着匆匆赶来的属下。

他神色冰冷,仅扫了应槐一眼,立马有人递上来青鞭。

应槐低下头,于他脚边跪下。

长鞭狰狞,鞭身挂满了倒刺,被那只极有力量的手握住,愈发让人不寒而栗。

应槐跪着,没有解释自己为何晚到。

他没有说,沈蹊也没有去问。

男人目光垂下,睨向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属下,这是他第一次对应槐用刑。凉风袭来,沈蹊薄唇微抿,只见应槐乖顺地低垂眉眼,丝毫没有求情之意。

他请愿默默受着这份责罚。

沈蹊攥着鞭子的手紧了一紧,片刻,将青鞭丢给左右。

应槐震惊地抬起脸。

却见沈蹊转过身,并未看他一眼。晨光落在他肩甲处的狼头上,折射出一道泠泠的冷光。

沈蹊面上没有片刻动容,冷声吩咐:

“带下去,罚去昭刑间思过。”

所谓闭门思过,实际上,应槐在昭刑间补了个好觉。

沈蹊走进来时,他正靠在墙边小憩。听见脚步声,应将军慌忙坐直身子。

自家主子自一片阴影中走了过来。

他嘴边噙着冷笑:“哟,睡得还挺舒服。”

应槐知道他这是打趣,尴尬低下头:“属下不敢。”

“行了,”沈蹊打断他,“快吃饭吧,都快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