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兰顺了半天气,又重新梳妆打扮了,才有力气往席间去,心中苦楚不足人为外道也,只盼着尽快入京。
崔二郎纳小,孙子认祖归宗,算得知府衙门的大喜事,整个洛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到了,何家自然也在其列。这般大张旗鼓,实质上后院里最出风头的还是文姨娘。
前来赴宴的人家都携了礼物,只唱礼的按着礼单子喊,差点将嗓子都喊哑了,又换了人来。
何家父子进来的时候,见得仆役络绎不绝的往库房里抬礼物,互视一笑,心知肚明,崔连浩这是借着卸任好狠捞一笔。今日是儿子纳小,赶明儿还有送行宴,真是恨不得将洛阳城的地皮都刮下来三层带走。
崔连浩见到何家父子,还要假意询问一番:“我听得下面人提起,说是何老爷家里那个失马的案子已经有点眉目了。”
“劳府君动问,是有点眉目了。”何康元心里火气腾的就冒了上来,他们父子俩带着人追查许久,只找到张二一付骸骨,在运河里泡的发涨,还是靠着他脖子后面一块胎记才认出来的。
哪知道消息传出去,衙门的差役便赶了过来,倒将张二的尸体带到了义庄,倒好似这番辛苦是他们做出来的,还好意思开口跟何家父子诉辛苦,打量着讨些辛苦费。
连张二都被杀了灭口,当初有人目击马群被两个人驱赶着,其中一个是张二,另外一个恐怕就是接应的人了。马群既已到手,张二留着便无甚用处,死在运河里也不意外,只验证了一件事,恐怕马群是被驱赶至运河码头,装船而去,运往他处销赃。
能够驱赶着马群装船,又能做的无人察觉,整个洛阳城能做得这般机密的,除了官府还有谁?
何家父子心中已有猜测,只是未有实据而已,对着崔连浩这张虚伪的脸,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恶心,寒喧几句就去寻生意场上的旧友。
洛阳城里不少富商在崔连浩手里六年,没少打点,皆盼着他尽快卸任,倒有不少与何家同仇敌忾的,只在席间不好多说。
当晚,宾客散尽之后,崔二郎回了新房,徒留宁景兰独守空房。
次日清早,文姨娘往宁景兰院里去请安,宁景兰见到她那张温顺的脸,心里就充满了怨毒,但文姨娘与崔二郎一起过来,她心里再有气也不想当场跟崔二郎闹翻。
真没想到有一天,她想要见到丈夫,还是因为丈夫回护别的女人,怕她欺负了自己的心尖子,这才陪着过来,真是想一想胸口也要闷的喘不上气来。
等崔二郎以照顾儿子为由,将文姨娘带走之后,宁景兰将房里瓷器砸了个稀烂,她身边的丫环也气愤不已:“二公子怎么能这样?难道奶奶还能将文姨娘吃了不成?”
妻妾地位,自来不同,崔二郎这番动作倒将自己的心意展露无疑。宁景兰这些年反反复复的折腾,那是因为房里只有低眉顺眼的通房丫头,如今生生多出来个有宠有子的文姨娘,哪里还肯在崔二郎面前软和一分,好让文姨娘瞧了笑话。
此后数日,崔二郎都宿在文姨娘房里,每日文姨娘来请安,他都陪了过来,只磊哥儿不曾带过来,偶尔宁景兰问一句:“怎的不见磊哥儿?”崔二郎倒代答:“母亲大清早就让人将他抱了过去。”
祖母疼孙儿,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宁景兰原还想着从孩子下手,哪知道崔夫人深谙后宅之术,生怕磊哥儿出了意外,每日天亮就让人将磊哥儿抱到自己房里去,有时候宁景兰去请安,还能看到磊哥儿在那里逗她开心,奶声奶气叫“祖母”。
幽州城里,燕王接到圣旨召他回京,不年不节,又非圣人万寿之期,他心中不免疑心京中出现了变故,幸得此次前来传旨的官员乃是礼部的左侍郎,小心跟他透了个口风,说是圣人年纪大了,从五月里就生了病,断断续续病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