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所有人都不说,他自己也能感觉到。

毕竟这是他的身体。这是他的孩子。

谢冥恒每天都来,哪怕他不说话也陪着他,很像他前几天寸步不离地守着海苔一样,一定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才能安心。

其实谢今越也在,只不过在温言看不见的地方,看不见的时间。

而几天之后,病房里来了温言最不想见的人。

李芙。

她提着一些东西来,踏进病房的那一刻温言就开始紧绷,像创伤应激,在床上蜷起了腿。

李芙看见他,有些犹疑地叫了一声:“言言。”

温言颤了颤,对身边的谢冥恒说:“你可以先出去吗?”

谢冥恒看了一眼李芙,伸手掖了掖温言的被子,说:“好,我在外面等。”

房门被关上,李芙对谢冥恒心有余悸,但她今天带着重要的 *兰**生**事来,不能不硬着头皮开口。

“言言……”

“你不要叫我。”

李芙更加慌乱,见温言这样的反应,着急解释:“我那天只是,只是喊错了,言言,妈妈没有别的意思,你先别激动好不好?”

温言摇头,说:“我没有激动。”

他语气平静,像一潭死水,漆黑的眼眸就这样盯着李芙,缓缓开口。

“我知道,生下我的时候就讨厌我,因为我畸形,怪胎,我毁了你的婚姻和家庭,变成你丈夫吵架出轨的理由,都是因为我。”

“不会喊错的,你把我和温斯彦分的很清。你不是觉得有个正常的儿子就能挽回他吗?哪怕不是你生的,”温言自嘲地笑了笑,声音很轻,“你一直都这样,你已经有一个健康的儿子了,踢开我也没关系……不要我也没关系。”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是温友华的错,温友华逼疯了李芙,要把他也逼疯。

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对从来都不存在的东西还抱有期待。

“但是我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你们。”

李芙哑口无言,那些掩藏在偏心表象下的心思都被温言捅出来,他们从来都不止是偏心,而是根本就不想要他。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急切间只能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放在温言床上,做出道歉和讨好的姿态。

“妈妈错了,我们都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你看这个,你爸爸要给你、给你我们家所有的产业和钱,你看看,只要你签个字,签个字就好。”

温言垂下眼睛,只觉得可笑。

他伸手拿起那份文件,在李芙复杂的目光里,把它扔了下去。

“我不要。”

他对李芙说:“很恶心。”

李芙走了。

谢冥恒从门口进来,看着蜷缩在病床上的温言,一时说不出话。

心口的疼痛往全身蔓延,他想抱一抱温言,在床边坐下,探出的手又收回来,转而去拿手机。

他点开一段视频,放到温言面前,里面是他回家拍的海苔。

海苔在吃猫粮,发现谢冥恒回家之后饭也不吃了,转头冲他跑过来,扒拉他的腿,都快站直了,一直在叫,叫得很大声。

“她在想你,”谢冥恒说,“等你康复,我们就回家陪海苔,好吗?”

温言的心忽然被揪住,他看着视频里的小猫,沉寂的情绪好像又恢复了波动,让他有了痛觉,一抽一抽地疼。

他还以为自己的生命已经死了,随着从他身下流走的血肉一起,抽干了他的灵魂,剩下一具枯槁的躯体。

无知无觉的,泪珠从眼眶里掉出来,挤干他身体里为数不多的水分,只有这样一滴,落在谢冥恒掌心。

海苔太